然後,他就因為二次感染永遠離開了祖國。
死後的他渾渾噩噩地通過了鬼門關,走完了黃泉路,渡過了忘川河,來到了奈何橋。這時,徒賢忽然神志清醒過來。看著身後的鬼魂和橋上的孟婆,徒賢還沒來得及思考,邊聽孟婆說了一句:“下一位。”
徒賢下意識地向前,來到了孟婆身前。
只見孟婆拿起一個玉碗,舀了舀木桶,驚訝地道:“誒?沒了嗎?”
孟婆又晃了晃木桶,確實沒聽到水聲,便抬頭看了看徒賢,笑了笑說道:“你與我有緣。”
說著,把手上的空碗遞了過來,溫柔道:“喝吧,喝完就去投胎吧。”
徒賢愣愣地接過了碗,還不待有所動作,便感覺被人從身後一推,進了輪回。
“下一位。”很快,奈何橋上傳來孟婆毫無波動的聲音,她拿起一個瓷碗,從那個木桶中舀了一碗孟婆湯出來。
······
混沌之中,一道流光劃過。
流光中有一道魂魄,赫然就是徒賢。徒賢看著眼前諸多世界浮光掠影般閃過,隻感覺一陣混沌,一陣清明。
最終,徒賢的魂魄扎進了一方世界,進入了一位剛行過房事的婦人肚中。
似乎是徒賢所化的流光擾亂了這方時空,一處依附於這方世界的洞天福地飄向了混沌深處。後來不知過了多久,這處洞天福地不堪混沌的重負破碎了,在一片殘骸之中依稀能看到“太虛幻境”四個字,只是在沒有一絲生靈的氣息了。
······
十個月後,徒賢出生了。
徒賢隻模模糊糊地聽到一句“便叫你徒賢吧”的男聲,倍感親切。徒賢本想睜眼看一看,但是剛出生的他身體還很脆弱,就在身體的保護機制下昏睡了過去。
又過了九個月,徒賢叫了第一句爹娘。
又一個月後,徒賢被喧囂聲吵醒。他一睜眼就看到一位渾身是血的叔叔從母親手中接過了自己,帶著自己和哥哥來到了一處屋中,由一位和母親有些像的婦人來照顧自己。
後來,徒賢發現哥哥不見了,叔叔說自己叫賈琮,要叫他父親,阿姨讓自己叫她母親,徒賢照做了。
再後來,母親死了,然後父親和祖父就讓自己不要再去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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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正二年正月初一,清晨。
快四歲的賈琮一早就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由張嬤嬤變了裝後,便在張嬤嬤的帶領下去給賈赦請安。
說來奇怪,作為榮國公府承爵人賈赦的兒子(雖然是個庶子),賈琮從小就只有一個張嬤嬤和一個同齡的貼身丫鬟墨梅照顧起居。
當然,主要是張嬤嬤照顧,墨梅自己也才是個丫頭呢。
而更奇怪的是,自從母親(嫡母)張氏去世後,賈代善和賈赦便允許賈琮不必再去請安,平日裡就在自己屋裡院中玩耍。
但是畢竟是大年初一,賈琮認為還是要去請安的,當然更重要的是接下來他打算與賈赦商議的事。
······
經過通傳,賈琮被帶到了賈赦的外書房,張嬤嬤則守在書房門外一丈處。
書房中,賈赦一臉呆滯,手裡拿著酒壺。書房內滿是酒氣,不難看出賈赦已經喝了好長時間了。
“何事。”賈赦又往嘴裡灌了一口酒,語氣平靜地隨口問道。
賈琮行禮請安,恭敬道:“孩兒給父親請安!”
賈赦頭也沒抬,不耐煩地道:“我不是許你不用請安了嗎?”
“話雖這麽說,但是畢竟大年初一,孩兒想著還是要來給父親請安,同時也來見見母親。”
賈赦正妻張恬逝世後,因牌位不讓進祠堂,賈赦便供奉在了自己的外書房。
提到張氏,賈赦終於回過神來。他看了眼賈琮後又低頭看著酒壺,落寞地道:“起來吧。為父很好,沒事你就回去吧。”
賈琮站起身來,理了理衣服,深吸一口氣,但是看著賈赦頹廢的樣子,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許久,沒聽見聲的賈赦抬起頭來,看到賈琮欲言又止,皺眉問道:“出了什麽事?有人欺負你了?”後面一句賈赦的語氣冷了下來。
“沒有沒有,孩兒過得很好。”賈琮連忙搖頭,然後低頭緩緩吐出一口氣,抬頭看著賈赦輕聲說道,“其實,孩兒不叫賈琮,對嗎?”
“咚!”
賈赦手裡的酒壺掉在了地上,但他來不及去管,連忙來到書房門口,開門門外確認無人經過、只有張嬤嬤一人守在書房門外後,迅速關上了書房門。接著賈赦快不來到賈琮身邊蹲了下來,面色嚴肅盯著賈琮,一字一句問道:“誰說的?”
賈琮沒有回避賈赦的眼神,但也沒有回答賈赦的問題,只是自顧自說道:“其實,孩兒記得寧泰四十五年的事。在記憶中,孩兒叫徒賢,孩兒的父親是太子,母親是太子妃······”
“夠了!”賈赦低低吼一聲,打斷了賈琮的話。
他雙手緊緊抓著賈琮的肩,虎目圓睜地看著賈琮道,“這些只是你做的夢!你叫賈琮!是我賈赦的兒子!現在!回到你的院子,睡上一覺,把這些全部忘掉!”
賈琮只是看著賈赦的雙眼,輕聲問道:“孩兒忘掉了便能活下來嗎?”
“什麽?”賈赦愣住了,他緩緩松開了賈琮,坐在了地上。
賈琮轉頭看向了書房外的棗樹:“其實孩兒長得並不像父親您,與祖父祖母也無相似之處。但是孩兒與母親倒是有些許相似,再加上徒賢這個名字,這就讓孩兒想到了皇家。
後來孩兒又聽說廢太子有兩個遺腹子,現有一位名叫徒賢的殿下不知所蹤,廢太子妃張氏與母親是親姐妹,於是孩兒差不多確定了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