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妖女郡主
萬福樓。
大概是因為臨近年底,晴空萬裡、豔陽高照,哪怕依然寒風凜冽的情況下,京城各大商業街的人流依然慢慢增加,或是為家人采辦年貨,或是抓住機會多賺一筆,總之看起來生意不錯。
這座忠順王府名下的高檔酒樓也不例外,雖說距離“封印”還有不少日子,其實各級衙門都已經提前進入放假狀態,這從各大酒樓每日高朋滿座就能看出來。
自從上次謝鱗幫忙勸住和王爺周晝、給忠順王府免去巨大麻煩之後,他在這裡就像是開了“黑卡”一般,一來就有好吃的不算事兒,最主要的是每次都“記帳”,沒人提銀子的事情,一開始他還不太好意思,後來乾脆心安理得,找個雅座就吃。
反正以他對那位淑寧郡主的了解,人家從來都不是隨便扔銀子的性格,正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他不在乎欠人情,你來我往才是交際的常態,什麽都不欠必然是什麽都沒有,說起來,自從上次的事情後,他已經有日子沒見了。
今天也不例外,十裡街本是京城最繁華的,他在這裡也算“巡街”,順便中午找個座位吃飯。
“鱗二哥好清閑!”正想些有的沒的,身後女聲讓他心情一滯。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謝鱗趕緊起身,向剛剛走出樓梯的淑寧郡主嚴肅一禮,“見過......寧公子!”
沒辦法,二樓其實客人挺多,他可不敢點出這位的身份。
“寧.....噗嗤!”淑寧郡主被他不倫不類的稱呼逗笑了,“鱗二哥如此客氣,小‘弟’都不不知該如何回話呢——也罷,這裡有些聒噪,正好小弟也定了房間,鱗二哥若不嫌醃臢,一起喝幾杯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謝鱗笑著稍一抱拳,就跟著一起向二樓東側的房間走去。
其實,他也在等這一天。
雖說他也能厚著臉皮在這裡白吃白喝,但成年人都懂一個簡單的道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這大半個月的消費,少說也奔著百兩去了,至今還在“記帳”,肯定不是因為他臉大。
按時間算,正主兒也該出現了,這不就是?
當然,他也有自己的考慮,上次說是幫忠順王府解決掉不小的麻煩,卻也讓他們丟了面子,萬一人家心眼小,非要報復呢?和親王肯定不能動,他不就是最合適的“靶子”嗎?他在這裡也算是擺出退讓的姿態——有事您吩咐!
類似的,當初和親王說幫他搞定夏守忠的報復,至今都沒問題。
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他剛一進門,就在牆角看到了安泰爐。
“鱗二哥做的好生意!”周璿走到一桌擺好的酒席後,示意入座時看到某人的目光,嘴角立刻翹起,露出柔美的笑容,“還請不要客氣,家常便飯,不嫌簡陋就好。”
謝鱗立刻抓住了她的目的。
可惜,這事輪不到他說話。
“郡主見諒,這事兒在下實在幫不上。”所以,他立刻亮明態度。
“小妹又沒說什麽。”周璿明顯表情一僵,隨即恢復若無其事的狀態,“今日隻談風月,不談生意或者公事,哪個隨便開口的,立刻自罰三杯。”
謝鱗無奈一歎,抓起敞口酒壺灌掉近半,也讓周璿表情凝固。
“那我就先罰為敬!”
“鱗二哥何必如此聰明!”周璿起身給兩人的酒杯滿上,俏臉上全是哭笑不得,“小妹都沒開口,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了。”
這些日子,謝鱗也在私下打聽過眼前的郡主,雖說太細的東西查不到,大面上的消息也盡夠了,然後發現兩件有意思的事情,一是忠順王府同樣夠嗆,不論是現在的王爺還是王府世子,能耐都很一般,二是這位郡主心思好像不小。
忠順王的情況可以理解,就因為一個戲子,能乾出派個長史去一家老牌國公府邸耀武揚威的事情,幸好賈家確實廢物,要不然真的鬧大絕對沒好處,足以說明這位王爺的不靠譜;世子廢物謝鱗真沒想到,其實也無所謂。
重點是淑寧郡主。
壞消息是她確實很厲害,忠順王府的產業基本是她在管,連忠順親王都對她的意見非常看重,具體如何無從得知,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好消息是她的年齡太小,很多時候甚至有些孩子氣,就好比上次相見,換個老滑頭絕對不會這麽直接。
所以,謝鱗決定不和她繞圈子,有事直說,省的留下什麽誤會。
還有一點不得不提,她經常出入皇宮。
按說這不正常,安泰帝和忠順王的關系又不是秘密,可她偏偏做到了,雖然查不到具體人員,但不難推斷出來,因為現在的皇宮之中,后宮相對關系簡單。
安泰帝對女色的態度很一般,目前有身份的只有王皇后和吳貴妃,再往下的嬪或者婕妤之類不配;太上皇再怎麽說也已經年近八十,對女人不大可能再有多少需求,原配皇后更是去世多年,到底還剩下多少妃子沒人知道,但隨侍身邊的只有一個甄貴太妃。
“甄”是江南甄家的甄,皇家留在江南的最大眼線。
考慮到鬥爭形勢和年齡,周璿和安泰帝後院交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只是無法判斷究竟是皇后還是吳貴妃。
“郡主,不是在下矯情,而是這麽大的生意,絕不可能輪到我說了算,哪怕安泰爐確實是我搞出來的,但現在四個侯府再加上內務府,哪一家會聽我的?”謝鱗認真解釋,“不瞞你說,想要插手生意的絕不止十家八家,至今無人做到。”
“若小妹退讓一步,隻做個分銷呢?”周璿微笑舉杯,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
謝鱗再次皺眉——這條件太簡單了,絕不可能是初始的,那就只有一個原因......
“王爺已經找過了?”他的臉上露出笑容,“卻不知找了哪一個?不對,讓我猜猜,皇家王爺絕無可能私下聯系朝廷武將,內務府嗎?郡主,我不得不說,這可真不是什麽好主意。”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原本事情不用這麽難辦的。”周璿鬱悶的又抿了一口,“父王事先沒和我說,等我聽到的時候已經無法挽回。”
“郡主娘娘,雖說尊卑有度,到底男女有別,您這麽喝下去的話,真不怕出什麽問題嗎?”眼看著她又把自己的杯子滿上,謝鱗趕緊勸阻,哪怕說話的方式明顯僭越,暫時也顧不得了,“萬一有什麽消息傳出去.....”
“鱗二哥怕了?”周璿的笑容非常溫柔。
一個郡主,對一個百戶用上美人計?純特麽想屁吃!
“郡主過量了!”謝鱗心中懷疑,自然警惕心大起,暗暗決定今後再也不來萬福樓,也不再和忠順王府扯上半毛錢關系,只是眼前的問題還是要應付過去,說話也完全擺出“公事公辦”的架勢,直接站起來躬身一禮,“在下還有公務在身,這就.....”
“你如果有膽子現在出去,本郡主就對外放出風聲,說你偷走一支珠花。”周璿左手端起酒杯輕輕抿一口,右手把玩著一隻珍珠玉簪緩緩起身,“小妹知道鱗二哥心有溝壑,卻也需要時間才行。”
偷走珠花?狗屁,珠花是女人戴在頭上的裝飾品,這不等於說他非禮當朝郡主嗎?別說是武勳子弟,就是侯爺公爺,那也只會死無葬身之地!
“不知郡主可曾聽過‘匹夫之怒’?”謝鱗表情猛地一沉。
“血濺五步?你不敢,不論做多少掩飾,你我一起進來都是被很多人看在眼裡,你脫不開。”周璿微笑著走到某人身邊,將玉簪慢慢在他眼前晃一晃,“那就是男女之事?本朝歷來沒有武勳子弟尚公主或者郡主的規矩,鱗二哥想清楚了?”
“郡主還是直說吧!”謝鱗表情抽搐,強忍著拔刀的心思坐下。
“安泰爐之事就當一個玩笑,鱗二哥不必介意。”周璿這才微笑著回到位置上,“通過此事,小妹倒是看出你在商事方面的能耐,若是可以的話,不知有沒有什麽類似的生意能做,可以讓小妹攢些脂粉錢?”
“郡主娘娘覺得可能嗎?”謝鱗無語的悶了一杯。
別說他沒有,真有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交出去,傻啊?
“忠順王府絕無可能與軍中實權武勳聯系,這是取死之道,但小妹如果與鱗二哥合作賺錢,只要不是太大的生意,看在皇家的情分上,其實還是能夠遮掩過去的。”周璿微微一笑,“哥哥若是能答應,小妹只要五成,其余都給你留著。”
“哦?”謝鱗心動了。
他需要錢,這年月乃至於往後延續千年,想要上進就不可能離開錢,不用多說, 他如果爬到千戶的位置上,依靠現在戶部“出門要兩成”的規矩,再加上各級空餉扒皮,錢糧到手連一半兒都剩不下,怎麽養兵?
謝鯨的那個千戶每月都要貼進去近千兩,原因就在這裡。
石炭和煤球生意聽著很大,他只有半成,這些錢真到他手上的時候有多少?也就謝鯨人品不錯,換成別家的話,說不定會給他三兩千的銀子“買斷”算球,毫無疑問,這些錢真的不夠。
周璿給出的條件不低,這年月的生意收入,七成甚至八成都會被後台和各路大爺刮走,最後能落到商家手裡的真不多,忠順王府名下生意肯定不用交稅,五成已經仁至義盡,至於能不能拿回銀子,那就要看雙方鬥智鬥勇了。
生意不能太大,最好別家難以插手,甚至根本不會想到自己在其中有份額......
半個時辰後,內間書桌,周璿望著桌上十幾張簡圖面紅耳赤。
“璿妹妹以為如何?”謝鱗故意調笑。
“鱗二哥不去當老寶可惜了!”周璿恨恨的瞪著他。
“但是絕對很來錢!”謝鱗嚴肅的看著對方,“你知道後宅女子對地位的渴求吧?這些東西可以讓她們輕松很多,你完全可以走高端路線,甚至皇宮也需要,就算被人知道,也只會以為你在——”
“幫她們的忙,還把伱摘乾淨了!”周璿氣的咬牙。
“所以呢?”謝鱗非常得意——小樣,治不了你!
女性貼身衣物,來錢、私密、安全、沒上限!
“鱗二哥知道不少呢!”周璿的眼神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