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才恭敬地給顧子安倒上一杯茶水:“顧長官,你吩咐的事情有著落了。”
“這麽快?”雖然來鴻雲茶樓的時候,顧子安心中就有過預料,但親耳聽到王雲才的確認,還是略感驚訝。
算上顧子安交代給王雲才的那天,這才短短兩天的時間而已。
“您把事情交代給我之後,我就把照片安排給了下面的車夫,他們車夫之間私下裡都會有交流的,我把消息放了出去,這樣想找到人就沒那麽難了。”王雲才笑道。
顧子安了然地點點頭,他還是小看了這些地面上普通車夫。
這些人整天在地面上晃蕩,互相之間很容易就相互熟絡。只要王雲才這邊把消息放出去,在錢財懸賞的推動下,大半個南京城的黃包車夫都會幫著找人,這樣想得到消息就不再是難事了。
“把情況說說看。”
王雲才思索了片刻,開口說道:“關於您照片上那個女人,車夫們倒是沒有反應。不過那個男人卻分別有人在夫子廟、樂園街和崇禮街見過。”
夫子廟,樂園街,崇禮街?
顧子安的腦海飛速轉動起來。
樂園街是正常的,宋沛就住在樂園街上的大通旅社。有黃包車夫在那裡見過他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至於夫子廟和崇禮街……
這兩地相距得有些遠啊,難道是宋沛分別到兩地去執行了兩個不同的任務?
“對了,車夫們回報上來的信息裡有沒有說照片上的男人拎著什麽東西。”顧子安的腦海裡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高山信子交代的情況。
“再把車夫們見到照片上男人的時間告訴我。”
據高山信子交代,他們進入南京城的時候是沒有帶著電台的,電台是宋沛在一次外出的時候帶回來的。
也就是說,不管宋沛是不是在兩地各有任務,起碼其中一個是到某處領取電台。
聽到顧子安的話,王雲才的臉色變了變,支吾了片刻才說道:“顧長官,這兩個方面我都沒問到,我現在去打個電話問清楚?”
“是我沒考慮周全,您在這等一刻鍾……十分鍾就好,我立馬回來。”
顧子安一怔,不過也很快反應過來。
王雲才並不是專業的特工人員,所以甫一得到消息就急急忙忙地來向顧子安匯報,但細節之處沒有考慮到也是正常的。
看著有些坐立不安的王雲才,顧子安寬慰道:“不必緊張,你不是專業做這方面的,有所遺漏也是正常的。”
他看了看手表,說道:“你去向車夫們取證吧,但是這次要把拎沒拎東西,拎著的東西是什麽樣子,什麽大小,什麽時間都弄清楚……我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我在茶樓等你回來。”
“明白!”
王雲才敬了個不甚標準的軍禮,然後便急急忙忙地下樓去取證了。
雖然顧長官嘴上這麽說,可兩天前顧長官安排的時候可是要盡快出結果的。
沒道理過了兩天時間事情又不急了。
事實也正如王雲才所想的一般,
宋沛這條線上肯定是有大貨的。
且不說他嘴裡死咬著不吐的那份日諜名單,就是這個能給他提供電台的地方也一定有玄機所在。
不過宋沛已經落網了三天時間了,日本特高課方面會不會有所覺察。
和宋沛接觸過的日諜會不會緊急撤離。
這些都是顧子安擔心的情況,
可顧子安雖然有些心急,但也沒有過度催促王雲才。
因為取證調查這種事情應該是要以細致為主,若是太過急躁,難免會落下一些細節,但往往這些細節就會成為真正指向結果的巨大阻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終於,顧子安聽到了有人急促登上樓梯的聲音。
果不其然,隨著聲音逼近,王雲才的聲音在雅間外響起。
“顧長官,我回來了。”
現在的王雲才可沒有了警局副局長的威嚴,身上的製服松松垮垮的,上衣領也被松開,反倒顯得有點狼狽。
將王雲才迎進來,顧子安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不著急,慢慢說。”
“您吩咐的事情都已經問清楚了。”王雲才大喘了幾口氣後,說道:“載著男人從夫子廟回樂園街的車夫見到了那個男人手裡拎著一個箱子……大概這麽大,這麽長。”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給顧子安比劃著箱子的大小。
“據黃包車夫說,看男人提箱子時候的動作,箱子還是有些重量的。”
顧子安眸光一凝,看來那個箱子裡裝的應該就是他們在大通旅社繳獲的電台了。
“繼續說。”
眼見顧子安的神情嚴肅,王雲才也知道應該是查到了要害之處,於是也不敢怠慢。
“據載著男人從夫子廟返回樂園街的黃包車夫回憶,時間應該是七天前的上午,具體時間他不知道,只是記得載著男人回到樂園街之後日頭蠻高的。”
日頭高,應該就是臨近中午的時間了。這樣也算是有了依據,只要跟高山信子核對一下時間就差不離了。
顧子安點點頭,又問道:“崇禮街那邊呢?”
“崇禮街那裡的黃包車夫說記不得時間了,反正是三五天前,他送那個男人的時候好像也沒帶箱子。男人在崇禮街上的車,最後是在廣源街下的車。”說起這個,王雲才遲疑了一霎,最終說道。
聽過這條路線,顧子安愣了一下,隨後輕笑一聲。
“這恐怕是個渾水摸魚的吧,應該沒有車夫說在廣源街見過吧?”
宋沛在崇禮街上車, 卻沒有回南面落腳的樂園街,反倒是更向北面的廣源街而去。
而且時間不明,狀態不明。
估計也沒有黃包車拉著宋沛從廣源街折返回來。
這很明顯是個渾水摸魚的想著賺懸賞的。
“是沒人在廣源街見過。”
聽到顧子安的話,王雲才心中的些許疑惑也解開了。
他雖然不是正經警校畢業,但好賴也在南京幹了十來年的警察。
剛得知這條路線的時候,他也是略感疑惑。
因為除開這個說是載著男人從崇禮街到廣源街的車夫外,其他在崇禮和廣源兩條街上的黃包車夫都沒有匯報過這個情況。
不過王雲才考慮到了顧長官要找的這個男人的特殊性,所以還是向顧子安匯報了這個情況。
“這個佟五,早晚收拾他一頓。”王雲才咬牙切齒道。
“無妨,你把懸賞的錢照常給了他。”出乎意料的,顧子安卻沒有同意王雲才的話:“這是第一回,等佟五拿到錢了,大家都知道你言出必踐,以後的這樣的事就好做了。”
燕昭王都能千金市馬骨,他們花十來元法幣能做到同樣的事情又何樂不為呢。
王雲才點點頭,算是領會了顧子安的意思。
“對了顧長官,還有一個情況要向您匯報。”王運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說道。
“根據那個載著男人從夫子廟回來的車夫所說,男人身上好像有股淡淡的香氣,氣味不算濃,但他一路上都能聞得到……”
“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