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韜代表的是大梁,某種意義上,他代表的又是在場諸位京都書生。
那誇他相當於誇自己。
這麽一想,一眾書生便不遺余力的誇起寧國韜和他的詩詞來,直把他誇的天上地下,人間少有。
七夕詩會也在此番氛圍下被推向**。
其實寧國韜背完詞的時候,一直等待的奉承場面並未出現,這就導致他陷入自我懷疑中。
好在隨之而來的誇讚又讓他找回自信,活了二十余年,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人生巔峰。
先是朝著四周拱手,說著“過譽”、“謬讚”之類的客套話,隨即話鋒一轉,看向二樓。
“三皇子,現在你該相信,這詩是我寫的吧?”
“……”
質疑是他提的。
驗證質疑的方法同樣是他提的。
等這記回旋鏢打在朱彥錫臉上,他已經沒有顏面再提出質疑了,否則會顯得他身為南楚皇子,卻沒有半點心胸,氣量太小。
只是冷哼一聲,回了包廂。
雖然過程跌宕起伏,但好在結果是台上眾位大儒們最想看到的,此時都一臉慈母笑,心中還想著幸不辱命四個字。
董洪新這時候也出來打圓場道:“寧公子之才果真世間罕見,不愧為鎮國公之子!”
隨即又道:“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詩會重在切磋,還望三皇子勿要動怒。”
“……”
朱彥錫身為南楚三皇子,雖然他最得寵,可他二皇兄畢竟還在,按照皇家傳統,他二哥在繼承順序上是優先於他的。
這也是朱彥錫這麽多年拚命表現的原因,只有他獲得的成就越多,才能在南楚朝堂守舊派那裡獲得足夠多的支持,贏得皇位。
這次隨使團出使大梁,他有很大的抱負。
他預想過,和親的談判不會太順遂,那他就拿下七夕詩會頭名,重挫大梁文人士氣,為談判多贏一些籌碼。
誰知和親談判沒有進展不說,他現在又輸了七夕詩會,和親談判怕是更難了。
而且他還是以一種極為難看的姿勢輸的——久負盛名的南楚三皇子輸給大梁武將之子,一旦傳回南楚,對他的名聲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所以他恨,他悔…
一拍桌子,也不顧孫正平的勸慰,跟雍王等人打了聲招呼,便在親兵的護衛之下,從醉仙閣後院離開,回了鴻臚寺。
“呵呵~”
“南楚三皇子~”
“也不過如此~”
也不知是誰帶頭說了這麽一句,醉仙閣瞬間陷入歡樂的海洋,呐喊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有人隻覺得他們吵鬧。
比如李慕白。
比如徐振林。
這兩個人還是有很多相似點的。
比如…
一個靈州第一才子。
一個京都第一才子。
都是書香門第,都喜歡古月容。
還都想在七夕詩會大展拳腳,在古月容的眼皮底下大放異彩。
然後還都敗在了秦亦手下,徐振林要更慘,他敗了兩次…
他們自然不會傻到以為那詩是寧國韜寫的,肯定是秦亦寫好給他的,於他們而言,輸給秦亦比輸給南楚三皇子,更讓人難以接受。
畢竟,秦亦是他們的…假想情敵。
他們喜歡古月容,追而不得。
而秦亦卻對古月容不假顏色,甚至主動退婚。
就如同富哥已經玩膩了的拜金女,卻是舔狗舔不到的女神,這種參差感讓人落淚。
所以他們提前出門,準備悄悄溜走。
結果兩人剛出門就碰到了,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不順眼。
隨後皆是冷哼一聲,背道而馳。
……
七夕詩會以南楚三皇子的離席宣告結束。
雍王格外開心,總算圓滿完成了任務。
對身邊的親兵耳語幾句,於是又跟古長松等大儒打了聲招呼,先行離開。
幕簾後的祝想容也在紫菀的攙扶下回到三樓。
“小姐,要不要把承諾書拿出去?”
回屋之後,紫菀有些不忿道。
祝想容苦笑一聲,搖頭道:“他寫了,保證不參加七夕詩會,他參加了嗎?”
“可是…誰都看的出來,那兩首就是他寫的!”
祝想容一臉苦澀道:“空說無憑。而且若是這承諾書傳揚出去,所有人都會覺得,是三皇子讓咱們買通秦亦,結果卻敗給一個武將之子…那南楚將徹底顏面無存!”
說著,祝想容拿出那張承諾書來,當著紫菀的面撕碎,手指用力,就跟撕扯仇人一般…
……
而秦亦則趁著人群哄亂,趕緊跑到三樓。
他自然先跑到了中間的廂房,看到門外空空如也時,心中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敲門,無人回應。
等他推門而入,才發現裡面早已人去樓空。
秦亦怒了。
身為大梁長公主,竟然不講誠信?
這錢才付了一半,就這麽跑了?
剛準備下樓,恰好碰到開門的祝想容。
“秦公子,你真是厲害呀!”
祝想容咬牙切齒道。
“祝姑娘,咱們彼此彼此。”
秦亦漫不經心的回道。
“秦公子今日給想容上了一課,終生難忘!”
“祝姑娘,以後還想上課,盡管找我就是!”
看著祝想容那仿佛要吃人一樣的表情,秦亦趕緊開溜:“祝姑娘,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告辭!咱們後會有——”
“期”字還沒出口,祝想容便“砰”得一聲關上了房門,把秦亦和他沒來得及說完的話給關在了外面。
秦亦根本沒當回事,趕緊跑向二樓,好在那些大儒陸續退場,古月容落在最後,還未離開。
“古小姐。”
聽到秦亦的聲音,古月容回過頭來。
看著秦亦,古月容有些好奇,難不成,他真的有話對自己說?
古月容心念念的等著,結果就聽到這麽一句。
“你那位女扮男裝的朋友走了,她還欠我三千兩銀子呢,這銀子怎麽辦?”
“……”
古月容瞬間破防了,怒道:“關我何事?”
“這人是古小姐介紹的,我自然找你。”
“跟她協商的人,是你還是我?”
“是我…”
“那你自己去找她,找我做甚?”
“……”
說完,古月容便頭也不回的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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