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湖以北便是三清山綿延而過的山麓,每當有風吹過,便會從山谷的方向一路往西,最後吹向寬廣的湖面,坐在湖畔之間,可以聽清風的聲音。
聽風池便因此得名。
聽風池中間有一座孤島,自然叫做聽風島。
聽風島面積不大,但也不算太小。
只是島上景色單調,只有一顆和抱之粗的巨大松樹,正居其中。
傳言多年之前,曾經有一位姓木的富家女和一位姓公的窮書生便在聽風池畔相會相依相戀,不過富家女的家人並不同意,想要拆散二人。
當時聽風池中央還未有聽風島。
後來兩人決定私奔,卻被女方家人給堵到了聽風池畔,最後雙雙投湖自盡。
第二年,聽風池水位大降,聽風島便從池中冒出頭來,最讓人驚奇的是,這島上寸草不生,卻偏偏長出一棵松樹,恰好是“木”姓和“公”姓相加。
於是,這棵松樹被人看做兩人的化身,而聽風島便成了男女相會的好去處,松樹的枝葉上掛滿了男女許下的願望。
夜色已在不知不覺中悄然降臨,京都各坊的青石長街上,燈光輝煌,聽風池畔帶著些許水鄉韻味的建築簷角,掛著一串串紅色燈籠,隨著晚風輕輕搖曳,散發出昏黃的光芒。
聽風池畔,幾棵陽春小柳垂下柳枝,穿著書生袍、仕女服的青年男女結伴而下,湖面上撐著小船的船夫偶爾開口吆喝,載著這些故有心意的男男女女駛過湖面,來到聽風島上祈福許願。
此時,秦亦便站在聽風池畔,看著來來往往的船隻,船上的男女喜笑顏開,船夫們接過這些公子小姐的銀兩,嘴巴都快咧到後腦杓了。
秦亦還兀自在想,這傳說,莫不是有位船夫想出來謀生計的吧?
看著自家少爺對著來往船隻碎碎念,來福問了一句:“少爺,古小姐不會是…戲弄你吧?”
秦亦抬頭看向明媚的月色,雖然嘴上沒說,但心中卻真有這種想法。
這女人,氣性不能這麽大吧?
中午的氣沒消,故意騙他出來,消遣他呢?
原來,秦亦跟著不會說人話也不怎麽辦人事的寧國韜回到鎮國公府,準備吃過晚飯,好好修煉踏雲梯的,結果佩蘭送來一封信。
信自然是古月容的,邀請秦亦夜幕時分,在聽風池畔匯合。
來還是不來,秦亦糾結許久。
後來一想,兩次都陪了,也不差這次,否則前面那兩次不就白陪了?
果然,女人只能影響我修行的速度。
……
好在,古月容沒有讓秦亦失望。
又在湖畔數了一會兒船,古月容姍姍來遲。
今日的古月容上身穿著一件淺粉色紗衣,紗衣下則罩著寬松的雪紡長裙,簡單卻不失大雅,風韻如玉,貌美若仙。
她甫一出現,便吸引了不少書生的注意,好在他們身邊都有女伴,所以視線在古月容身上停留的時間並不算多。
不過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秦亦。
古月容發現秦亦肆無忌憚的盯著自己,便瞪了他一眼,優雅中又帶些調皮,讓秦亦看到了古月容的另一面。
“月容,要不咱們換個地方?”
仿佛沒看到古月容瞪眼,秦亦笑著問道。
“這地方不好嗎?”
古月容語氣淡然,不過微微發紅的臉頰出賣了她此刻略微緊張的心情。
“地方不錯,但人太多了。”
“你還怕人看嗎?”
“……”
秦亦一個大男人自然不怕被人看,他只是擔心古月容臉皮薄,被人看的害羞而已,既然她都無所畏懼,那他更無所謂了。
“咱們去島上吧!”
古月容再次開口,見秦亦面露難色,問道:“怎麽,你不想去?”
“你知道坐一次船需要多少銀子嗎?”
“……”
古月容搖了搖頭,她很久之前就聽過聽風島以及島上的傳說,雖然心向往之,可沒有人能陪她同往,自然也不知道船舶價格。
“就那麽小一條船,去的時候一人要一兩銀子,回來的時候直接翻了一倍,比搶錢還狠!我都懷疑島上的松樹是船夫種的,傳說也是船夫編的!”
“……”
古月容轉頭觀察片刻,能到島上的公子小姐都穿戴不俗,想來家境不錯,也沒人會在乎這幾兩銀子,尤其是那些公子,在女伴面前礙於面子,掏銀子的時候根本不眨眼。
像秦亦這麽真實的人,倒是少見…
“你不是剛掙了三千兩銀子,還怕坐不起?”
古月容掃他一眼,撇嘴道:“還是說,你不舍得幫我付錢?沒事,我可以自己付的。”
“舍得倒是舍得, 只是覺得,如此短的距離就要大幾兩銀子,有些不值。況且…”
“況且什麽?”
看著古月容好奇的模樣,秦亦心中一喜,但還是一板一眼道:“況且別人還欠我三千兩銀子,不知道何時能要回來,所以萬事還是能省則省。”
“……”
古月容一時語噎,最後又瞪他一眼:“放心,只要你陪我上島,明日我就去找嵐汐公主!”
“真的?”
秦亦大喜。
“愛信不信,不信那我就回府了。”
說罷,古月容轉身,作勢要走。
而且她動作迅速,腳都邁了出去。
“別走。”
秦亦心中感歎,付出總算有了回報。
心喜之余,下意識拉住了古月容的手。
隨後又笑道:“信,我可太信了。”
古月容的手還是第一次被一個男子拉住,瞬間猶如過電,整個人都僵在那裡。
“月容,咱們去坐船?”
見她不動,秦亦試探問道。
“你…”
古月容抬頭,面如紅霞,眸光如水,看著秦亦似是求饒道:“能先把我的手…松開嗎?”
秦亦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賠禮道歉,說自己一時激動,唐突佳人。
古月容心中羞澀,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遂開口道:“怎麽,現在不心疼銀子了?”
“嗨,那得分跟誰了。”
秦亦趕緊拍起馬屁:“跟別人或許心疼,跟月容嘛,幾兩銀子又算的了什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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