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祖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你覺得劉史這個人怎麽樣?”
“初次見面,知之不多。”
“那你說說你知道的。”
余自嗟也端起了茶杯,但很快又放下了。
“看人還是陶公你在行,不如你先說吧。”
陶祖搖著手指指著余自嗟,笑道:“你啊你。”
“好吧,那就我先說。我覺得劉史這個人不簡單,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棋力不說,更重要的是在知曉我以前的身份後,不諂媚,雖然言行中多了幾分尊敬,但不功利,一個商家贅婿,能有這份心境,很是難得,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您說的沒錯。”余自嗟放下了手中的糕點,剛才的飯局他沒怎麽吃,那一桌人有點太客套了,他不喜歡。
“不過我倒有點其他的看法,這個人說起話來不著調,很多詞語,我都沒聽過,而且我也不知他說的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就拿他說教他象棋的老師吧,那些名字我一個都沒聽過,我看那是他的推托之詞。饒是如此,正如您所說,這個人不功利,我也很喜歡他。”
余自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眼放精光地說道:“下個月不是關雎詩會嗎,咱們叫上劉史一起,到時候看看他究竟是有真才實學,還是只會下棋。”
陶祖點了點頭:“咱倆想到一塊兒去了。”
兩人對視一眼,會心而笑。
余自嗟起身,拱了拱手:“那我就回金州了,下個月詩會開始前,我再來叨擾。”
陶祖微微頷首。
雖已是下午時分,他也不留余自嗟過夜了,他知道對方在這個時間提出回金,定然是有急事。
劉史也走在回家的路上,這一天他過得非常開心,最主要是因為交到了兩個朋友,雖然他並不想借助他們力量往上爬,但有這麽牛的朋友也是極好的,日後若是自己遇到了麻煩也好找人幫忙。最主要的是可以裝叉,他可以叉著腰對別人說:“認識陶祖嗎?那是我好哥們兒。”
對於裝叉,劉史其實是有執念的,看著那些小說電視劇裡的主角又是發明跨時代物品又是背詩的,他也總想這樣爽一把,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可惜他會製造的寥寥無幾的幾樣東西,這個時代全有,余下的就只有寫詩裝叉了。
“誰說我夢裡隻背了一首?誰說我隻抄了一首?”
想想這些詞由自己說出,他總會不自覺地微笑,身臨其境地想一下,別提有多爽了!
譬如此刻,他的臉上就露出了微笑,路上的行人,像看一個傻子一般看著他,而他,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呢。
如此雲淡風輕地過了半個月,劉史臉上的腫脹也全褪去了,他再照鏡子,發現自己好像更帥了!他也完全適應了這副身軀,再沒之前的那種割裂感。
這半個月,他每日都是早起跑步,偶爾去和陶公下棋,期間他問起余自嗟去向,對方隻說是回金州了,他也就不再多問。
經過這半個月的鍛煉,身體倒是壯實了一些,但只是一點點,他依舊是個弱雞。
這段時間,他最大的感悟就是——無聊!在這個沒有手機,沒有網絡的時代,空閑時間太多簡直就是遭罪。
他倒是實現了躺平的夢想了,可這樣的躺平實在是沒意思。
為了打發這些無聊的時間,他教過小煙下五子棋,但頂多也就每日下個幾把,多玩就沒意思了。
這一日他與陶公下完棋回來,看向他隔壁那個空落落的院子,不知怎麽,心裡生出一股失落之意。
那是馬嬌嬌住的院子,但是基本只有每天晚上她才會出現,白天她皆在店裡,有事甚至吃飯也不回,匆匆在店鋪附近吃碗面就了事。
劉史雖與他有了夫妻之實,但依舊是分房睡,所以這半個月,他倆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更沒有單獨相處的時間。
他走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著那空蕩蕩的床鋪,回想起他剛穿越來時的場景,不免有些後悔:當時,真該乾一發的!
現在他就是想,也有點不好意思。一是因為當初說不急的是自己,現在總不能出爾反爾。二是因為他總覺得自己和馬嬌嬌雖是夫妻,但沒有感情基礎。
推門的聲音響起,馬勻出現在房門處,對於他,劉史沒太多好感,總覺得這個人賤兮兮的,把欺軟怕硬直接寫在了臉上。
“妹夫,今天是中秋前的家族聚會,所有人都要在場,爺爺讓我來通知你。”
“知道了。”
劉凡放下了手中的魯班鎖,隨著馬勻一起向大堂而去。
站在馬勻身後的他看不見, 對方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當然,走在前面的馬勻也看不見,劉凡的臉上,掛著和他一樣的表情。
二人到場時,屋內已經坐滿了人,除了馬家的人外,還有各店鋪的掌櫃,劉凡很自然坐走到了馬嬌嬌身邊的椅子上。
自從上次陶祖和余自嗟來過後,馬府的人都全都對他高看了一眼,就連平日裡針對他的廖氏,也收斂了許多。
坐在主位的是馬賽客,在他的兩側,自然是馬午卞和馬有才。
見人都到齊了,馬賽客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環視了一圈後,開口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麽咱們就開始吧。”他拿起了總帳本,略微翻看了幾頁便合上了。
“這大半年來,咱們的業績總體與去年同期持平,如今西線戰事吃緊,在這樣的環境下,能夠保持住業績不下滑已經是萬幸了,希望大家能保持住。在這裡我要著重表揚一下嬌嬌和她手下的掌櫃們,因為這幾家店鋪,業績還有略微的增長。”
說到這,馬嬌嬌和那幾個掌櫃臉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不過,在查帳時,我發現一本帳本上有明顯的挪用過銀兩的痕跡,雖然事後補上了,但這種事是不允許的,必須重罰!”
說著,他拿起了一本冊子,那正是田掌櫃負責的那家店鋪。
“銀兩雖然不多,就三百兩,但這和拿三千兩是一樣的性質!”
馬嬌嬌和田掌櫃還未答話,馬勻卻捂住嘴露出了吃驚的表情:“啊,三百兩,那天我正好看見妹夫的桌上有三百兩銀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