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師中不可思議道,“侯爺說的是金國皇帝完顏骨打?”
李俊是說。
種師中玩笑道,“我倒是想啊,可人家皇帝之尊,豈會輕易領兵?”
李俊卻認真道,“金國的皇帝可不像咱們這邊,人家是馬上得天下的,如今遼五京只剩一個燕京了,換做是我,肯定不會錯過,否則會遺憾一輩子的!”
議論皇帝有點大逆不道,種師中不敢接,隻道,“可就算他禦駕親征,想來身邊也是數萬中軍護衛,我也打不著他啊!”
李俊繼續道,“如果是我從北邊打燕京,一定從居庸關和得勝口入關。”
“只要拿下這兩處入口,取燕京就輕而易舉!”
“而如果我在燕京吃了敗仗,要退回後方的話,我也從得勝口出。”
種師中腦子有點跟不上了,疑惑道,“你不是說取燕京輕而易舉嗎,為什麽又會在燕京吃了敗仗?”
李俊道,“攻遼人守的燕京當然輕而易舉,因為如今遼人已經沒有什麽力量了,蕭太后一系列清洗後遼百官也都離心離得,最重要的是,他們僅有的不多的軍隊在居庸關會被消滅很多!”
“既然如此金人怎麽還會吃敗仗?”
“因為雖然遼人不會讓他們吃敗仗,但我會!我會提前佔領燕京!”
種師中大驚,“你要打燕京?”
“對!就像我剛剛說的,取燕京輕而易舉,既如此,幹嘛便宜金人?”
“嗯!有道理,可是取燕京易,守燕京難!”
“對!因此我不準備守城!”
種師中再次被搞糊塗了,“取了不守,取它作甚?”
李俊看著種師中時而信服時而疑惑的表情,恨不能羽扇綸巾來一套,“作局啊!我先取了燕京,金人來了,我再將它獻給金人。”
向金人獻城?種師中驚的站了起來。
李俊按他坐下,繼續侃侃而談,“我有獻城之功,金人不費一兵一卒奪城,志得意滿之下肯定不會馬上過河拆橋。”
“那麽我在城內就有正當理由駐軍,當然,金人以為我只有三四千,實際上,我卻有上萬人!”
“到了夜裡,疲憊又開心的金人最松懈的時候,我便發動突襲!”
“金人大敗,就會逃往得勝口!”
種師中一把抓住李俊的胳膊,“等等!他們為什麽不逃往其他地方?比如居庸關?”
李俊道,“居庸天下雄關,易守難攻,我猜金人會用滾石!但是他們搞破壞擅長,完事卻不會還原成原樣的,巨石滿地的關城,不利於逃命的騎兵通過;”
“人是有思維定式的,熟悉的東西能給人安全感;金人主力從居庸關和得勝口入關,退回去也會從這兩處選,居庸關不能走了,就會走得勝口!”
“這時候他們剩下最多也不超過一萬人,小種相公你就率你的一萬種家軍在此設伏如何?”
思維定式是什麽?
種師中覺得李俊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也僅僅只是有道理而已,戰場瞬息萬變,很多不穩定的因素都會決定將帥的決策,豈能一切都如你預料的一般?
但是李俊對種家有大恩啊,奪燕京也是朝廷明旨,打金人更是天下大義!
正在此時,李俊祭出了最後一顆定心丸,“種家軍糧草消耗等,一應由我承擔!”
“如果金軍殘部不走得勝口,其他戰役也不用你參加;如果他們出得勝口的人數超過一萬人,你也不用發起攻擊,隻管放他們過去!”
種師中當時就來了脾氣,種家軍累世威名,豈能怯戰?
他當即拍著胸脯道“只要一切如你所言,金兵殘部真的走得勝口,不管他有多少人,我都會出擊,殺金狗!生擒阿骨打!”
……
“殺金狗!”
“生擒阿骨打!”
阿骨打剛剛說完,種師中就率領種家軍如巨浪般衝下山來!
連番被打臉,阿骨打臉色瞬間黑了下來,本來就有傷在身,又突然氣血攻心,他再也撐不住了。
噗!
仰天噴出大口鮮血後,阿骨打直挺挺的摔下馬來!
“陛下!”
眾將驚的紛紛奔上前去。
眼看宋軍已經殺入軍中,阿骨打口吐鮮血,含糊而虛弱的道,“不要……理會……朕,禦……敵!”
關鍵時刻,費英東對驚呆的完顏宗輔道,“王爺,如今陛下重傷,二殿下昏迷,您要站出來,挑起大梁啊!”
“啊?對!對對對!”宗輔如夢初醒,大聲道,“婁室!護著陛下和二殿下,趕緊突出得勝口!”
“迪古乃、婆盧火、銀術哥!斷後!”
說完,他一把扛起阿骨打摔在自己的馬背上,自己也跳上馬,揮鞭揚長而去。
費英東有樣學樣,將完顏宗望也放到自己馬上,追了上去。
你是誰啊就發號施令了?
婁室等四個大將愣了一愣。
如今阿骨打和宗望都說不了話,好像確實輪到宗輔話事了,情況緊急,眾人隻好按照宗輔的吩咐分頭行動。
這一戰,種家軍人數佔優、體能佔優,以逸待勞又憑借地利,出了峽谷又一直追出五十裡,直到金人兵分三路逃竄,種師中才下令收兵。
戰後一清點,斬首三千級!
得知這個數字的時候,種師中深吸一口氣,真他娘的爽!
好久沒打過這麽痛快的仗了,打的還是金人!
……
宣和五年二月底,正當李俊在燕京連戰連捷,將金兵殺的丟盔棄甲的時候。
東京朝堂炸了!
金國使臣孛堇來朝,遞上國書:大金國皇帝陛下完顏阿骨打,率皇子宗望、宗輔,四大將婁室、銀術哥、婆盧火、迪古乃,將十萬兵出燕山、破居庸,將攻燕京,請宋國如約支付歲幣一百萬貫,否則攻克燕京之後,金軍將沿太行山南下自取!
內官當庭宣讀了國書之後,朝臣們頓時議論起來:國書應該一個月甚至兩個月前就寫好的,遼人強弩之末,不可能守得住燕京。
這麽久過去了,金兵會不會已經南下了?
皇帝的臉沉的滴出水來,“蔡京,你的歲幣籌的怎樣了?”
蔡京道,“回陛下!如今已籌集三十萬貫!如今國庫空虛,要一下子湊齊百萬貫,哪怕是五十萬貫,也非得動用各地市舶司的錢不可!”
“但如今海盜猖獗,聽說高麗、倭奴履遭劫掠,連帶著往來我國的貿易商船也少了許多,各地市舶司也收入銳減,只有兩浙路市舶司因為打擊海盜卓有成效,收入不增反減;”
“恐怕只有他們能一下子拿得出這筆錢來,但是如今兩浙路提舉市舶李俊正在前線打仗……”
宋徽宗越聽越怒,“堂堂大宋,就指著一個市舶了嗎?”
“那就讓李俊回來,去籌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