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山海 第64章 斥者

他雙手扶著木舍冰冷粗糙的牆壁，整個後背貼在了上面。

他已經退無可退，然而兩個人影依舊在一步一步前進著。

一步，兩步，……

隨著他們一點點逼近，黎貪終於看清楚了，他們兩個都帶著頭骨面具。

而其中一個頭骨面具，黎貪異常熟悉。

“當時，是你嗎?”黎貪聲音顫抖著喊道。

兩個人都沒有回應，繼續向前逼近著。

黎貪不敢動，他目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他看著兩個人逐漸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心裡反而沒那麽緊張了，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

帶牛頭骨面具的人緩緩從背後伸出了他的雙手，黎貪眼睛的余光隱約看見了某個東西，卻來不及看清。只見面具人的手猛地向前一推，黎貪立刻別過臉去緊閉上了雙眼，他雖然意識到自己跑不掉了，但是抑製不住自己本能地退避。

然而他就這麽等了很久，事情卻出乎他的意料，並沒有疼感襲來，他隻覺得有什麽東西好像壓住了他的臉。

好奇心此刻戰勝了他的恐懼，他睜開眼睛看了看。

面前的兩個人脫掉了他們的面具，其中一個正是當時。而此刻他感到自己的臉上好像覆蓋著什麽，不斷傳來冰涼的觸感。他用手一摸，原來他的臉上也被帶上了面具。

那面具是骨頭製成，用一根草繩繞一圈在腦後固定，卡在了黎貪耳朵上的位置。

“當時?”黎貪依舊不確定，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這麽久才醒?”當時沒有回答，而是微笑著調侃道。

……

三個人進入木舍之中，圍坐在火堆旁。黎貪不斷轉頭，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仿佛一個什麽都沒見過的好奇寶寶。原來這是當時的木舍，難怪他會覺得熟悉但又怪異。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當時拿一根樹枝撥弄著火堆，另一個人則閉著眼睛不置一言。雖然天氣微涼，但一**熱浪襲來，反而讓黎貪覺得自己有些熱。他不禁偷偷掀起自己的草衣，試圖讓自己涼爽些。

當時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微微一笑，終於開口:“你的朋友們已經安全回去了。”

黎貪抬起頭，看看當時微笑中透著認真的樣子，默默又低下了頭。

見他不說話，當時又開始調侃起來，“他說他一出現就把你嚇暈過去了。你怎麽這麽膽小啊?”

黎貪有些害羞，抬頭看看當時身邊嚴肅的男人，原來他們跟著的神秘人就是他。他看起來比當時小一些，約莫和大母差不多年歲。他身寬背闊，隔著草衣也依舊能感受到他的魁梧精壯。他的面色一絲不苟，嚴肅認真，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

黎貪不太敢直接問他是誰，於是便紅著臉向當時問道:“他是?”

當時一笑，“他是有熊的厘柄。”

聽到當時的回答，黎貪趕緊捂住自己的嘴，他差點驚呼出來。他不可置信地偷眼看了看厘柄，又馬上轉頭問道:“他是有熊人?”

當時見他的反應，哈哈大笑道:“算是吧，不過他更應該算是九黎人。”

“啊?”黎貪地好奇心一下子湧來上來，有對這個“有熊人”的好奇，也有對當時說的話的好奇。

當時笑著轉過頭，朝著厘柄說了一句:“你自己跟他說吧。”

這個叫厘柄的男人並沒有像當時那樣隨和，而是很嚴肅地說道:“我是九黎的斥者。”隨後就沒再說話。

黎貪還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但是他仿佛睡著了一樣，閉著眼睛不再理會他們。

當時見他如此，隻好解釋道:“還是我來跟你說吧，他這人啊，有些害羞！”

黎貪一直在偷眼打量著他，當時說他時他的身軀一震，隨後依舊靜坐不動。

當時接著說道:“所謂斥者，就是一族派到另一族去，打探消息的人。每一個族內都有外族的斥者，只是有的族知曉，而有的族不知曉。”

黎貪聽完，好奇道:“那我們九黎也有外族的斥者嗎?我們在別族也有斥者嗎?”

當時呵呵笑道:“有，都有。只要是懂點道法的族正，都會向外族派出自己的斥者。”

黎貪又問道:“那斥者可以隨意來回嗎?”

當時依舊笑著解釋道:“當然不是。雖然各族之正大多知曉有斥者的存在，但是族中多數人是不知的。斥者往往要隱藏起自己的身份，既不能被外族人看出，也不能被同族人發現。”

黎貪仿佛一個好奇寶寶，接著問道:“那如果被發現了會怎麽樣?”

當時又撥弄起火堆，隨意答道:“被外族發現就獻神或烹食，被族人發現或許能留下，也或許會被當成叛徒驅逐或是殺死。”

黎貪有些吃驚地轉頭看看厘柄，他依舊沒有任何動作，閉著眼靜靜坐著。

“為什麽要有斥者呢?”

當時耐心解釋道:“原本是當年諸族之戰時為了監視外族戰力， 防止被偷襲，所以諸族協定互相派出斥者。後來諸族之戰基本結束，由庚隕落，大族崛起，也就沒人再提斥者的事。漸漸地斥者也就由明轉暗，成為監視外族動作的人。”

黎貪聽著，佯裝了解地點著頭。

當時見黎貪好奇心已經得到了滿足，便不再管他，轉頭對身邊的厘柄說道:“你接著說。”

厘柄睜開眼，看了看眼前的黎貪，又看了看當時，沒有說話。

當時向他解釋道:“放心，他是族正之子，不會讓別人知曉的。”

黎貪卻插嘴問道:“放心是什麽意思?”此刻他的大腦運轉地很快，立刻就抓住了這個不懂的點。

當時十分好笑地看看他，又給他解釋道:“心是我們身體裡的一部分，在你的這裡，你壓一下應該能感到它的跳動。它對我們的意義就像是族正對九黎一樣，是很重要的部分。沒有了心，你就不能活下去。放心，就是別害怕，沒問題的意思。這是我們在神農那段時間學到的，那個地方的言語。”他伸出手點了點黎貪心口的位置。

說著，他又伸出手翻了翻火堆，補充道道:“除了心，我們還有一個很重要的部分是腦，就在我們的頭中。人沒了其他部分都能活，但是沒了腦和心就一定活不成。”

說完，見黎貪開始消化起他說的知識。他又轉過頭看向厘柄，示意他繼續。

厘柄又看了黎貪一眼，這才終於開口道:“有熊想要搞一個大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