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空總是那樣渺遠,太陽終於不再那麽突出,而是真正與天空融為了一體。從天而來的暖意愈發減少,陰風漸起,魑魅魍魎開始滋生。
山洞門口,黎貪快步走了回來,見到了等候已久的黎巨和黎經。黎巨毫無形象地蹲著,臉上隱隱有些鬱悶,百無聊賴地看向遠方。黎經則十分愜意地閉目倚著石壁坐著,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從她時而晃動搖擺的腿看來她並沒有睡著。
沒等黎貪開口,黎經先急道:“你怎麽才回來!她怎麽樣了?抓起來了沒有?”毫無疑問她問得是湮澤,他們兩個並不知道黎貪去找了當時。
黎貪心情算不上好,不太想與她打趣,便如實說道:“沒有,我去找了當時,當時說不用管她。”
黎經急了,“不行!憑什麽不管她?她那樣侮辱當時,難道就這麽算了?”
黎貪見她不依不饒,不想她將事情鬧大,便勸她道:“你太急了,這樣不好。稍微克制一下,未來這件事自然會有結果。”
黎經卻高聲喝道:“克制個屁!人活著活得就是一個隨性,大家都是九黎人,我憑什麽要讓著她?”
黎貪說不過她,本想將黎巨拉進來幫腔,卻看到黎巨面色凝重地輕微搖著頭。於是他歎了口氣,主動示弱道:“好,等當時要處理湮澤時我一定馬上告訴你,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隨後的半個月裡,黎貪他們的生活又恢復了從前的模樣。上午蹲著練氣,下午跑步練體力。只是在見過當時之後,黎貪又主動多加了一項,晚上跟昆吾練習器具的使用。黎經依舊每晚觀象,時不時會去找她的大母。而黎巨和黎登則是每晚上跟著黎貪一起去學習使用石器。
受益於昆吾嚴格地教授,短短半個月之間,他們的技術都在迅速進步。黎貪剛開始還不敢對昆吾動刀,到後來已經敢於拿著石刃和石板偷襲昆吾,只是仍然改變不了被昆吾打趴下的結果。
但是同時學習的另外兩人卻做得比他更好,黎巨至少能夠做到拿著“善良”時可以不被昆吾的“舍棄”擊倒,黎登則是可以用“舍棄”石板抵擋住昆吾的攻擊。
黎貪沒有想到,明明是一起跟著昆吾學習,甚至昆吾還明目張膽地偏心於他,但是另外兩人卻做得比他好得多。他也曾為此崩潰過,但是每每想到當時對他的要求,他也隻好哭著繼續練習。
他曾向黎巨和黎登求教,然而黎巨的回答是:“運行好自己的氣,將攻擊順著氣的運行發出。”可是雖然跟昆吾蹲了那麽久,黎貪卻從未感受到那股“氣”。黎登則告訴他:“不用刻意去感受什麽,握住石板,看好對方的攻擊,用石板擋住就行了。”黎貪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連石板都握不穩,他的力氣與爆發力要遠遠低於胖子黎登。
直到此刻,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當時曾說過的“你跟別人不一樣”。他開始真正意識到,當時所說的“天賦”究竟有多麽重要。天賦其能,何其榮耀,何其幸運,何其難得,又豈是凡人可以輕易挑戰的?
為此他曾經特意找過昆吾哭訴,然而昆吾自身就是學武天賦最好的那一小部分人,他從未感受過黎貪的無奈。而在另外那些他天賦不佳的領域,他壓根就不感興趣。因為從小當時就是先找到他們每個人的天賦所在而後培養他們,從不會讓他們浪費過多的時間在其余的地方,所以他並沒有這樣的經驗。
面對黎貪的訴苦,他只能告訴他說等當時回來了一定會幫他找到解決的方法。然而誰又知道當時究竟什麽時候能夠回來呢?
黎廣已經走了一個半月了,音信全無。現在當時也走了有半個月了,並且他說要先去確定神農是否參戰,因此他是向西出發的。誰知道他現在會在哪裡,又是否達到目的甚至已經返程了呢?
面對這些遙遙無期又至關重要的消息,黎貪能夠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等。在此期間他也在晚會上見過幾次湮澤,看見過大母,但是卻並沒有跟她們有過深的交集。他知道湮澤接近他是有自己的目的,他也知道大母每天太多事沒時間管他,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應付著生活。
但是難受歸難受,生活還要繼續。雖然他進步比同伴更慢,但是至少他也在一步一步前進著。
一轉眼,又是不知過去了多久。
這天,正是午間集食的時間。黎貪因為不愁吃喝,所以正在山洞口練習“運氣”,而黎經和黎巨則在他的周圍玩鬧。
突然,一個女人從南邊的樹林中跳了出來。她直奔黎貪而來,隻對黎貪說了一句:“族正在官舍等你”,隨後便原路爬回樹上揚長而去。
黎貪回頭看了看黎巨和黎經,他們也正帶著疑問看著黎貪。
他雙手一攤,解釋道:“我大母讓我過去。”
黎巨作勢就要起身,卻被黎經一把拉住。她衝著南邊的樹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回道:“那你去吧,我們在這裡等你。”
黎貪疑惑,“你們不跟我一起去嗎?”
黎經理所當然道:“你大母找的是你又不是我們,我們去幹嘛?”
黎貪皺著眉頭道:“你們兩個,有點過分了啊!”
黎巨臉一紅,就要起身,卻又被黎經一把摁住。
黎經伸出一隻手,豎起了她的五根手指,嘴中說道:“五~”
黎貪:“這個朋友還做不做了?”
黎經:“四~”
黎貪:“小巨!”
黎經:“三~”
黎貪向著黎經做了個鬼臉,哼了一聲,隨即一路狂奔消失在了二人視野之中。
黎經將剩余兩根手指收回,轉而將手摁在了黎巨肩上,一臉“和善”地看向他。“我說不該你管得閑事,你就不要管,聽懂了嗎?”
黎巨輕微顫抖著嘟囔道:“可是那是小貪……”
“嗯?”
“懂了,懂了懂了,絕對不管!”
她“教導有方”,他“善解人意”,黎貪在草叢裡偷聽著二人地對話,難得的笑了出來。
笑著笑著,他轉身走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