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聞言,道:“這個李學文既然混跡在街面上,我猜他肯定召集了一批人在替他做事,而且大概率就混跡在城東北這一片。
我們先查,查出這些人是個什麽情況,成員有哪些,如果對我們的行動威脅大,就找個借口將這些人先抓起來。”
“抓起來?找什麽借口?會不會打草驚蛇?”
林默聽了,回道:“借口很簡單,找個人挑起事端,與那些人暴發予盾,讓警察將人抓去就行。
正好今天那王良松合適,等查明情況,就請他的店員,與李學文手下的人搞點予盾,然後讓王良松借助警察將人抓進去。
要注意的,就是我們不能直接插手進去,而且針對的人不可以是李學文,這樣只要操作得好,就不用擔心打草驚蛇。”
劉震山聽完,細細思量片刻,又問道:“那李光泉的其他助手要怎麽辦?他們會不會混跡在這些人之中?”
“不太會……”林默搖了搖頭,解釋道:“隊長,可以先排查一下裡面的人,如果有誰孤身一人在南京,那就重點排查。
潛伏的日本間諜,很少會出現有家室的情況,基本都是單身,沒有家室,特別是父母妻兒。
而混社會的方式主要兩種,一種是幫會,一種是街頭混混,別看街頭混混不怎地,但想混的條件可沒多低。
這些混混基本上都是本地,最少也是定居下來的,裡面多是那些流手好閑、懶惰的家夥才能混跡其中,沒有家室,孤身一個前來的,很難混跡進這圈子。
日本間諜想混進去,難不難先不說,至少在裡面,他們都很是顯眼,查查就能查到。”
劉震山聽了,道:“林默,你這說的不太準,我也查處接觸過不少的街頭混混,裡面有不少人是孤身一個的。”
“我知道,孤兒出身嘛是不是?這些人也能算定居的,他們從小生活在此,有同伴,也有不小的人際社會關系,所以才能混跡其中。
如果是成年人孤身過來,你去打工可以,去混跡幫會也行,但想進街頭混混的圈子卻很難,因為你沒有足夠的社會關系。
當然了,如果你有足夠的錢,肯定可以混進去,結交上一堆的狐朋狗友,但這樣做,著實顯眼,隨便一查就查到了。
李學文應該就是使用這個辦法混跡進去的,其他的日本間諜,應該不會使用這辦法。”
“既然人不會藏這,那他們會以何身份藏在何處?”
林默聞言,搖了搖頭:“這就不得而知了,但肯定藏得很深,想查到不是那麽容易,只能先從李光泉李學文下手,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而且除了助手,還得尋找日諜小組的電台,以及每個死信箱背後的日本間諜,這些人也不是那麽容易找到的。
就是找到了死信箱,日本間諜不聯絡,我們也尋不到它背後的日本間諜,沒有情報,趙光泉也不會與信鴿聯系,我們就沒有機會尋到信鴿了。”
聽到這番話,劉震山眉頭一鎖,問道:“林默,你提了問,那應該有解決的辦法吧?”
“有……死信箱背後的日諜,有兩種辦法尋找,一是守著死信箱等對方來聯系,二是打聽後,像今天一樣畫出畫像來。
信鴿,我們可以利用大岩四郎的死信箱,先炮製一份非常重要的假情報,傳遞回去,李光泉肯定會與信鴿進行聯系。
如果大岩四郎交代的情況屬實的話,我們可以在死信箱,打出需要人手協助的信號,將李光泉的助手引出。
現在我們的情況,是不能將這案子拖得太久,我的建議,是排查出死信箱後,馬上開始假消息、假信號的傳遞。”
劉震山聽完,細細思量片刻,問道:“林默,傳遞假信號,將李光泉和他的助手引出來,到時應該是要直接動手吧?”
“對……”林默點了點頭,解釋道:“隊長,信鴿加李光泉及他的助手,已經是我們短時間內有機會找出的大部分日諜了。
我之前分析過,死信箱背後應該是與鼴鼠聯系的日諜,沒有拿到情報,這些人是不會通過死信箱聯系的。
死信箱啟用的次數很低,我們短時間內碰上的機率不大,只能先對我們找到的日諜動手。”
“那我們動了手,日本情報機構應該會察覺到吧!到時不是白白放跑死信箱後面的人?”
林默聽了,笑道:“隊長,那些人不會跑的,最多就是暫時停止活動,休眠下去。
我們手上掌握了這些人的畫像,可以慢慢去查,總有機會重新接上線索,到時候如果他們被重新啟用了,說不定還可以順著他們找到另一個日本間諜小組。
我們現在沒有時間,慢慢等著這些人用死信箱來聯系,大岩四郎被抓,消息遲早會傳到李光泉這些人耳中。”
“行吧,那就采用你的辦法!這假情報,書寫找覃老幫忙就行,但這內容,該是什麽?”
林默聽了,盤算了下,開口回道:“清茂商行的事,日本間諜給這個小組,發布過一份重金懸賞,我們可以在這做做文章。”
“這不好吧!透露這些情報,不是把咱們自己放火上烤?”
“隊長,假情報嘛!肯定不會透露真實的,或者說我們不透露有用的東西。
情報上面,寫上手上有清茂商行的詳細內幕情報,知道上海紙幣的事,是哪些人在操縱,讓送賞金來交換。”
“就這些?日本人能信?”
聽到這話,林默湊到劉震山耳邊,低聲道:“隊長,日本人對這兩件事,是非常重視的,開出了天價的賞金,我之前的事,就是這筆錢引發的。
這份假情報,沒有什麽實質的東西更好,這樣這夥日本間諜才會動用信鴿向上面請了。”
“懂了……”劉震山點點頭,兩人一起,將計劃的細節,完善了下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慢慢來到了傍晚時分,劉震山與林默,安排了黃海生和隊員,在和平門內外,布置了人手,靜等李光泉回城。
天漸漸昏了下來,黃海生帶著幾人蹲坐在城腳下,目光時不時掃向城門口,城門口,李家富正在那招攬生意。
當一名四十來歲,戴著眼鏡,手拿一本厚書,滿身書卷氣息的男子入城時,李家富頓時眼前一亮,趕忙上前招攬。
“先生,坐車嗎?天晚了,順路只要一半的錢。”
男子聞言,擺了擺手。
“先生慢走,下次光臨。”嘴上客氣著,李老四卻悄悄咪咪的打出了手勢,周遭隱蔽的人,都動了起來。
李光泉走遠一點,城外進來了幾人,被李老四送上了黃包車,遠遠的尾隨著李光泉。
茶樓被劉震山包了下來,接到消息後,與林默一道,站在窗後靜靜看著街面。
天色已晚,這一片也不是南京的繁華地帶,道路上時不時才會有一個路人經過,跟蹤人員只能遠遠墜在後面。
好在行動前,林默和劉震山便已經考慮到了這個問題,提前判斷出了李光泉的大致路線,在沿途進行了布置,並沒有將全部希望放在跟蹤上。
“嗒嗒嗒……”腳步聲在青石路上回響,李光泉的身影,出現在了茶樓外的路上,林默兩人透過窗悄悄觀察著。
李光泉走在路上,好像感覺到了什麽,目光往茶樓上掃了一眼,沒什麽發現,才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
而在樓上,林默和劉震山已經藏到了窗下,兩人的額頭上,滲出了絲絲冷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呼……”過了好大一會兒,確認人已經走遠,兩人才長長出了口氣。
劉震山抹了把冷汗,心有余悸道:“娘的,察覺好強,就盯著看了兩眼,居然就有察覺,好在你反應快把我拉下來……”
林默聽了,也感慨道:“這家夥的感知太強了,看來我們這次有麻煩了,這種人,跟蹤他著實有些困難啊,最多只能遠遠墜著,靠太近很容易被察覺。”
“先不感歎,得先給追蹤的人提個醒再說……”話音落下,劉震山立馬走了出去,叫人來吩咐一通後才再回來。
一進門,劉震山就問道:“那現在怎麽辦?不能跟得太近,那可麻煩了,特別是找信鴿的時候。”
林默聞言,微眯著眼,細細思考著,最後擠出了兩個字。
“聲音……”
“聲音?什麽聲音?”
“腳步聲……”
“腳步聲?……確實,剛剛那腳步聲確實不小,你的意思是讓海城聽著腳步聲去追?”
“對,剛剛我注意了下,李光泉穿的是雙舊皮鞋,在腳步聲裡聽出了點金屬碰撞的聲音。
這雙皮鞋,應該是使用了小鐵釘釘合的,現在鞋底摩損嚴重,已經露出了釘子。
有金屬碰撞聲,憑海城的耳朵可以辨別出來,憑借這個特點,只要對方不換鞋,海城不用觀察人就可以跟蹤。
而且從打聽到的情況,李光泉的行動時間,應該是在早晨或者晚上,這個時候行人少,不會有太多的雜音干擾,海城應該可以隔著很遠就能辨別。”
“那……如果李光泉在行動時換了鞋子呢?”
林默聽了,細細思量一番,回道:“不能排除這可能,但我們也有辦法可以應對。”
“什麽辦法?細細說說……”
“隊長,每人的身體狀況與習慣都不盡相同,走路的聲音自然也會有所差別,海城耳朵非常靈敏,辨別出來不成問題。
不過這些,需要我們自己先試上一試,而且得找個機會,讓海城先細致的聽聽陳光泉的腳步聲。”
“好,那就按你的注意來,先讓海城試上一試,如果可行,那就再安排。”
“嗯……”林默點了點頭,剛想繼續開口,門便被敲響了。
“細節過會兒再定,應該是匯報李光泉行蹤的人來了……”
劉震山說完,便開口讓門外的人走了進來,果然是匯報行蹤的。
“劉隊,林隊,目標經寥家巷進許家橋,一路過了籌市,經青石橋岔進岔道,到了模范路。
但他沒有像我們推測的一樣,走模范路中間的小路,而是還走了一段,才下小路,繞到牌樓附近。
現在到了美領署周圍,正在往將軍廟方向走,再過十來分鍾,應該就可以回到住所。”
隊員說完,在劉震山的示意之下,在地圖上,將路線標了出來。
“肖銳,前方有沒有按照我的吩咐,隻遠遠跟著?”
“聽了,我們的人沒有跟進小路去,而是快速到幾個路口等著,人出來後再反推路線,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差異。”
“這不影響,這片區域又沒有多大,大不了將這點區域全部排查一遍。
你去通知跟蹤的人,能跟則跟,跟不了就找其他辦法,一定要確保不被對方察覺。”
“是……”肖銳應了一聲,離開包間,前去布置去了。
“林默,路線現在大致已經確定了下來,模范路之前,路線在我們的推斷中,只有後面才出現了些問題,有沒有什麽想法?”
林默聞言,思索了下,開口回道:“我們推算的路線,考慮到了安全和遠近問題,一路上並沒有經過什麽混亂的地方,早晚行進並沒有什麽問題。
模范路中間這條小路, 算是條很不錯的路線,可以直接到達西流灣周圍,不走這裡,肯定有問題。
李光泉選擇的小路,並不是什麽好選擇,從那繞,還不如直接走大路過牌樓呢!所以這條小路上應該有一處死信箱。”
“嗯……我倆意見一致了,明天就安排人沿途去排查,重點就是這段小路上。”
林默聞言,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隊長,得先解決了那些街頭混混才行,要不然大范圍排查,很難控制消息不往外走漏。”
“對……是得先解決這些人,就是不知道海城查得怎麽樣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說曹操,曹操到,劉震山的話音才落下,門就被敲響,楊海城快步走了進來,拿起茶壺就咕嚕咕嚕的灌。
“啊……爽……”長長出了口氣,楊海城滿臉的陶醉,今天著實是把他累壞了。
之前一直看著林默各種分析,他一點嘴都插不上,盡管表現的一臉坦然,但楊海城心底早急壞了。
好不容易有了事做,楊海城那是一刻也不敢停歇,帶著人馬不停蹄忙活半天,終於將這片區域的街頭混混情況查了個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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