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撐不住了,為什麽不起來反抗?”劉甲毫不客氣地問。
“這個……”
“你的意思是馬上攻山?”劉甲認真地看著他。
“是的,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呵,夜鷹,你挨過餓嗎?”他突然問出一句不相乾的話。
“挨過。被地主的十幾個家丁追殺時,差不多三天都沒有吃什麽東西。”
“什麽感覺?想死還是想活?”
“想活,當時渾身仍有力氣,直到第四天快撐不住了,才上了東山。”
“如果當初家丁不是十幾個而只有兩個,你有一線生機,你會上東山嗎?”
“不會,我會拚一把。”
“這就是你和他們的不同。”
“那麽大頭領不準備營救他們?”
“那倒不是,不過,時機未到。”
“能否說得更明白一些?”
“不知你想過沒有,我們明日進攻東山當然可以,然而救下那麽多村民該如何安置?如果他們是咱們的兵,當然要同甘共苦,可是他們就是一群拖累,除了消耗糧食之外,毫無用處。我們目前有存糧七百石,還有不少銀錢,他們得知以後,會心甘情願地離開東山自謀生路?不會,他們只會賴在山寨,讓我們用糧食養著,直到吃完我們的糧食,才會一哄而散,這就是人性。”
“唉,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還有一點你想過嗎?黑鷂子既然想吞並過山虎,他會派多少人攻山?”
“黑鷂子的實力比過山虎略強一些,有一百多人,如果不是迫於東山的地勢易守難攻,早就搶佔東山了。”
“不錯,但這一次形勢變了,如果黑鷂子傾巢出動,我們恰好半途撞上,該怎麽辦?憑一百多武器不全、未經訓練的農民去跟同等數量的土匪打仗?”
“這個……”
劉甲最終下了決定:“至少再等兩天,等到黑鷂子動手,等村民們鋌而走險。如果餓死都不願反抗,這樣的懦夫養著何用?死了倒還乾淨。這是亂世,不是太平盛世。憐憫心不可沒有,也不可濫用。”
“這兩天你繼續探查黑鷂子和東山的情況,每日匯報,其余兄弟就在村裡操練,也算初步整訓。”
……
次日一早,高村的村民就發現劉甲開始整訓軍隊,他也沒玩什麽花樣,就只是讓眾人排成行列繞著村子跑步,每跑完一圈,作一次點評,但凡一列跑得歪七八扭的,便用木棍伺候,幾十圈下來隊列漸漸整齊。
接著又開始喊著節奏讓眾人齊步走。
下午則以俯臥撐、仰臥起坐、石鎖等打磨氣力。軍中有人喜歡摔跤,便把摔跤也列為訓練項目。
又命人將自己藏於各處的武器全部取回,將高宅倉庫中以及繳獲的武器算上,配發至士兵手上,裝備士兵八十多人,余人則以木矛竹槍為武器。
又讓人在村內樹立幾十個草垛子,命士兵反覆攻擊草垛,以熟悉兵器,招來不少村民的圍觀。
村民也知劉甲這夥人不似普通土匪,也不驚擾百姓,加之每家分到一些糧食,因此對他並無懼意,反生不少好奇。
這樣操練兩日,軍隊已有了從農民開始轉變的雛形。
又過一日,夜鷹稟報,黑鷂子率六十多人已殺上東山,但山寨門厚牆高,一時無法攻下。
而山上的村民已開始作亂,過山虎不得不供給他們少量食物予以安撫,但仍然彈壓不住。
劉甲召集夜鷹、陳延、張虎、王度四人,道:“如今黑鷂子與過山虎在東山對決,正是出兵的最好時機。夜鷹率三名兄弟作斥候,繼續打探消息,及時回報;王虎帶四十名兄弟留守高宅,護住錢糧;剩下的兄弟隨我殺上東山。”
眾人應諾。
分配已定,召集眾士兵道:“今日目標東山,搶奪山寨,我只有一條命令,凡戰,聽從號令,該進攻時不許後退,否則必定嚴懲!出發!”
眾人各自帶上武器乾糧,又抬上六架竹梯,浩浩蕩蕩地離村而去。
行軍一個多時辰後,已近東山,夜鷹回報:“大頭領,上山小路已被黑鷂子的人封住。”
“有多少人?”
“山下小路入口有五人,估計山上的哨卡應有不少。”
“夜鷹,你帶三十名刀手,給我打通山路!”
“是!”
夜鷹率三十個刀兵,八名老兵在前,二十余名新兵在後,出現在山腳下。
五個土匪見一下冒出這麽多人, 便聚在一起防備,其中一個手指骨節粗大的漢子警惕地喊道:“什麽人?”
夜鷹看他像是個小頭目,一箭射去,正中眉心,那人慘叫一聲倒地。
其余四人毫無戰心,發一聲喊,便往山上逃竄。
夜鷹率人趕上,砍死二人,另外兩人已逃出很遠,搭箭又射死一人,另一人卻逃到了第二處哨卡。
那土匪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道:“快快通報大當家,山下有人殺上來了,至少有幾十個,速派援軍。”
劉甲留下三十人守住山口,命他們截住進出東山的土匪,率其余幾十人也殺上山去。
到得半山腰,發現夜鷹已殺過三關,在第四處哨卡卻遭到了猛烈的還擊。
原來,黑鷂子知道東山易守難攻,便將自己的弓箭隊帶了出來,這支隊伍一共十人,是他強行拉獵人入夥組成的,平時好吃好喝供著,個個都滿膀子力氣,箭術又好。
這些人本在協助黑鷂子攻寨,他們拋射飛箭,讓過山虎的手下都不敢露頭,又命膽大體輕的攀上寨牆,已經快要攻入寨中。
可是忽聽嘍囉來報,山下又殺上來幾十個人,不由大駭,生怕被裡外夾攻,趕緊讓弓箭隊下山阻擊。
夜鷹等人殺得興起,不提防他們突然出現,兩輪快箭射出,頓時被射倒一片。
眾人雖有兵器,卻都身無片甲,箭矢輕易穿透肌膚,當場就有八人喪命。
有兩名新兵見勢不妙,返身往山下逃,卻正迎上劉甲,環首刀兩下斜劈,嚇得二人屁滾尿流地又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