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食丁 第一百零四章 情勢急轉直下

“哥哥，你別走，和我一道玩?”

秦凡努力地擠出了幾分笑意:“小妹妹，我叫你小烏門吧，哥哥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伴你玩。”

他簡單地作出回應，俯瞰樓下，並沒有忽略掉孔丙丁的狀況。

吳志達察覺孔丙丁，沒有來追趕他，明白那兩個二流子，已經得逞了。

吳志達自忖身兼輕身、用毒兩大奇功，而且本身格鬥本事不弱，還真的想和人送美稱，有武霸之名的孔丙丁一決高下。

然而他的雇主司馬德鍾，讓他無需和孔丙丁正面衝突，只要將孔丙丁引到義寧坊指定的某水果烤肉攤販便好，他會安排其他手，負責收拾善後。

司馬德鍾又被稱為司馬小諸葛，顯然已經做好統禦全局的打算。

吳志達也只是一個打工的，他還能如何，自然聽從司馬德鍾的安排。

吳志達清楚，艾伯書、張兆嫋是什麽人，也一直看不起這一對二流子。

但奈何司馬德鍾，非得提議要他和這兩人合作。

不過尺有所成，寸有所短，說到陰人，這一對家夥果然是遙遙領先。

吳志達好整以暇地整肅著裝:“丙丁啊，你悍勇絕倫，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了。”

艾伯書、張兆嫋二人，分左右靠近了吳志達身邊。

孔丙丁咬牙切齒道:“你們這一些蠅營狗苟、齷蹉小人，別以為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我便會屈服。”

艾伯書得意忘形地大笑道:“咱們沒有必要多廢話什麽，合力將他製服。”

張兆嫋也點了點頭。

他們狡黠得很，雖然慫恿別人上，但腳下遲遲沒有動作。

吳志達卻輕蔑一笑，直接點題:“你們上去試一試。”

艾伯書、張兆嫋兀自遲疑，但他們都曾聽過對手事跡，孔丙丁表面上是一個商賈，但勇武善戰，幾乎能和一生戎馬倥傯的武將相比肩了！

孔丙丁揚天大笑:“你們膽子也太小了吧，以多欺少，還用上了毒針，但最後連和我正面交鋒的膽量都不曾有。”

孔丙丁眼光炯炯發光，但腦瓜子漸漸地感到了昏昏沉沉，只是強行憑著一口氣支撐，心中暗暗地著急，時間拖得越久，他的精神狀態也便越發地艱難支撐。

吳志達精通蠱毒，自然清楚孔丙丁的狀況，也看得出來艾伯書、張兆嫋，沒有膽子和孔丙丁一戰！

他心道:關鍵時候，還是得讓我出手，那兩個二流子實在太不像話了……

吳志達湊到樓下水果攤販桌下托板處，抽出了烏黑亮堂的一物。

那物是一柄長逾四尺，形如竹節，帶有六角的棱形鐵鞭！

秦凡心道:吳志達怎麽知道水果攤，藏有棱形鐵鞭的，難道說這個屠夫和此間老板很熟悉?

他抱起了烏門幸梅，指著樓下孔丙丁等人，問道:“對了，小梅，哥哥問你，你認識樓下的幾位叔叔嗎?”

小烏門眺望樓下，不由得搖了搖頭，道:“哥哥，我不認識他們……”

秦凡一愕，心道:吳志達和店主認識，但小烏門不認識吳志達，這並不出奇……

“喂，你們也忒不把我當一回事了吧?”

一直久不曾動作的王曉東，此時大踏步走了出來，道，“天子腳下，朗朗乾坤，你們怎麽可以無視綱紀，以武犯禁?”

艾伯書、張兆北一直暗暗希望，秦凡在樓上吃肉和果品，不要好管閑事。

先前在樓上，王曉東跟隨在秦凡身邊，艾伯書、張兆北認得王曉東。

此時，王曉東出面，那否秦凡所授意的呢?

艾伯書、張兆北曾在秦凡的手上吃癟，現在並不敢表現。

吳志達不知道這一些細節，忍不住搖頭，心道:我司馬老大，怎麽淨挑了兩個膽小鬼，過來丟人現眼?

吳志達懶得正眼看王曉東，道:“喂，你算老幾啊?不想被揍，就乖乖地躲到一邊去！”

王曉東冷笑道:“我和你說，趕緊將手中的鐵鞭放下，不然，誒唷——”

吳志達不待王曉東把話說完，橫揮鐵鞭，氣流劇烈，也幸虧王曉東有所提防，不然天靈蓋被打個粉碎，像王八那樣及時地縮起了頭頸，鞭尖將他帽子給打跌在地。

孔丙丁擔心王曉東被打死，趕緊道，“不關你的事，趕緊走吧！”

王曉東戟指吳志達，道:“可惡，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誰麽?”

王曉東本身是金吾衛，穿著甲裝，全副披掛，若在以往，誰人敢招惹他?

但現在王曉東一身便裝！

吳志達管他是誰，膽敢壞自己好事，自然不留情面，重錘出擊！

秦凡急道:“曉東兄弟，你萬萬不可輕心對待，對方不是尋常人……”

艾伯書、張兆嫋、吳志達都是無法無人，而且還是缺德之人，怎麽能以正常人的視覺來忖度之?

周邊的胡人也只是看熱鬧，他們身是客，不宜好管閑事。

秦凡也不想躲在樓上當縮頭烏龜，笑道，“哥哥，有事情待辦，先下去了！”

他也擔心小烏門待在樓上，居高臨下憑欄俯瞰，萬一腳滑失足，怕不得從樓上摔下，所以也抱著她，從三樓下去。

秦凡原本腿腳有疾，不擅長劇烈奔跑，而且此時還抱著烏門幸梅，生怕跑得太急，雙雙滾下樓梯，所以小心翼翼而走。

當他下到樓下時，發現吳志達和王曉東，早已經戰至一塊兒！

讓秦凡放心的是，王曉東這個金吾衛可不是浪得虛名，還是有兩下子，也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根八尺長的棗木棍，和吳志達你來我往，激戰了起來。

秦凡將懷裡的烏門幸梅放下地，囑咐她不要四處亂跑。

他環視現場，唯獨不見了艾伯書、張兆嫋的身影，而且孔丙丁也不見了。

王曉東急道:“秦大人，他們寮屋後的後巷。”

吳志達形貌粗豪，但武功高深，竟是能成功地纏住了他，艾伯書、張兆嫋則是趁此機會，挾住孔丙丁便走。

孔丙丁的狀態，已是強弩之末，被兩個身強力壯的漢子挾住，迫不得已而行。

秦凡回頭張望，寮屋和左側房子之間，正是深巷的入口。

他心道:想不打自己和小烏門那麽一耽擱，樓下的情勢，竟變成這等模樣，極其不利。

秦凡並不想孔丙丁遭罪，心急火燎地跟隨進入後巷，遠遠便見到孔丙丁和艾伯書、張兆嫋推搡的身影。

此時孔丙丁也許右半邊身子也給麻木了，渾身乏力，腳步踉蹌，幾乎是被兩個男人拖拽著走。

而且現在艾、張二人明顯就是欺負孔丙丁失去了爪牙，在推搡的過程中，一邊言語恐嚇他，一邊扇了對方幾個耳光！

“住手！”

秦凡看得心頭火起，也不擔心小巷中，艾伯書、張兆嫋會轉頭對付他。

艾、張二人聽得秦凡的聲音，慌得不成，加緊了離開腳步。

秦凡在前邊追，專注於前方的孔丙丁，忽略了烏門幸梅在後方追著他。

小巷盡頭，是一個牧場子，那裡有三四頭雙峰駱駝屯居在此，地面上滿是沙拐棗、提摩西草供給它們咀嚼。

牧場周邊有一露天坊間，隱約傳出了血腥的氣息，顯然那是一個屠宰場！

秦凡心道:艾、張二人不會打算將孔丙丁，像是宰夠那樣殺掉孔丙丁吧?

此時張兆嫋道:“聽說你們孔家人，還妄想著怎麽屠龍，吃龍肉?等一下我老大可能將你給宰成八大塊，然後分給那一些胡人烤來吃！”

此時的孔丙丁，氣得睚眥目裂，巴不得將這個醜陋的男人給弄死掉！

孔丙丁此時也是陷入了反思。

的確！

他既然坐擁長安十大米行之二，腰纏萬貫，既然已經吃飽了肚子，那麽還真的沒有必要真的要吃龍肉……

與其吃神聖動物的肉，那還不如生啖那一些惡人的血肉?

譬如跟前的艾伯書、張兆嫋。

秦凡見到了前方茅屋處，有一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馬凳上！

中年男人臉生橫肉，邪眉橫剔，單憑面相，倒是覺得他是一名凶惡之徒。

店主正是侍站在他的身後。

艾、張二人見到那一名中年男人，似乎打了雞血那樣，更用力地拖拽住了孔丙丁而行。

“跪下！”

孔丙丁倒也有骨氣，即便受到攻擊，但死咬牙關，寧可踉蹌後倒，也不願意匍匐跟前的中年人。

“行了，行了！”

那名中年人笑道，“孔丙丁也是屬於一時俊彥，咱們沒有必要咄咄逼人。”

孔丙丁喘息地嚷道:“呔，你司馬狗賊，你設計害我，手段卑劣！”

中年人哈哈大笑:“若是你小心謹慎，不仗持個人武勇，自矜自傲，我又如何能害得到了你呢?你有今日，一切皆是咎由自取！”

秦凡心道:嗯，在此之前，我聽了倭人渡邊太郎說了，司馬家和孔家在潼關之外，為了尋寶而大鬥法，跟前中年人，必然是司馬德鍾了。

司馬德鍾發現了秦凡，眉頭一蹙。

而那店主見到了自己女兒，也是蹙起了眉頭來了。

司馬德鍾指著秦凡:“那人是誰?”

“老板，這是——”

張兆嫋上前，附在司馬德鍾的耳畔，說了幾句。

司馬德鍾原本在馬凳上一副瀟灑自如的模樣，但聽了張兆嫋的話，不由得面色一變，倒吸了一口涼氣。

司馬德鍾原本設局，將孔丙丁擒下，便是要想好好地折辱一番，非法禁錮他幾個月的時間，屆時他無法主持大局，米行必然倒閉，潼關外的尋寶計劃也就是名存實亡了，從而少卻一個競爭對手。

此局設置的地點，在多胡人屯住的區所，就是想避開中原人，好掩人耳目。

問題來了，秦凡結果親涉現場，

開玩笑！

秦凡何許人也?

現在的秦凡可是全長安城中炙手可熱的大人物了，如果他出面，司馬德鍾可以繼續周旋下去麽?

司馬德鍾目視艾伯書、張兆嫋，問道:“對了，怎麽只有你們兩個，老吳呢?”

老吳，正是吳志達。

司馬德鍾一直視吳志達是心腹，稱呼親昵。

艾伯書道:“和秦凡帶來的人，在門外激鬥著呢！”

司馬德鍾點了點頭，心道:這麽說來，秦凡帶來的保鏢數量並不多。

此時，秦凡上前，拱手道:“司馬老板，我叫秦凡，很高興能夠認識到你，我無意介入你們的商業鬥爭中，但我和孔丙丁有一面之遠，希望你能賣我一個薄面， 放過孔丙丁。當然了，如果能將他和他妹子中毒的解藥，一並歸還，我自然感恩不盡。”

孔丙丁鼻子一熱，都快要哭出來了。

商場如戰場，一直以來，孔丙丁都在爾虞我詐的商業圈中勾心鬥角，或是巧取豪奪，或是武力壓榨，甚少用真誠待人。

而且孔丙丁視秦凡為情敵，一直都沒有給他好臉色去看。

現在秦凡目睹自己落魄，並沒有落井下石，還肯為了傍護自己，而紆尊降貴，向司馬德操求情，試問孔丙丁怎麽不感動?

“我也久聞秦大人大名！”

司馬德鍾從位置上站起身來，向秦凡行禮。

司馬德鍾看著秦凡，又往著司馬德操，問道:“秦大人，你和孔丙丁真的只是普通朋友的關系?”

秦凡笑道:“沒有錯！”

司馬德鍾咬著牙關，琢磨道:“成吧！我今兒看在了秦凡大少的臉上，就此放過孔丙丁！”

艾伯書、張兆嫋急道:“老板，你不可以這樣啊！”

“對啊，我們很辛苦才能擒下孔丙丁，就這麽放過了他，將來再擒之，就難了啊！”

艾伯書、張兆嫋二人知道秦凡是君子，不會對他們怎麽樣，但孔丙丁卻是不同，之前他倆不住地羞辱、欺負他，如果讓孔丙丁重獲自由，那麽就是他倆的死地！

但司馬德鍾白了他們一眼，可是咱們如果敢對付秦凡，那麽就是幾乎和翼國公府，以及整個大唐陣營的人為敵！

司馬德鍾雖然違法缺德，但不是沒有腦子，這一樁買賣那是說什麽都不能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