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喁喁惡狠狠地瞪著封蒼,冷笑道:“你以為,這樣就完事了麽?”
她琥珀顏色的大眼睛,仿佛能迸發出一股凶邪力量,讓封蒼為之心悸。
“先前你給了我一記耳光,這是我還給你的!”
許喁喁一直受封蒼欺侮,心中滿是怨氣,這一刻潛藏在內心最深處的暴戾氣息,再也壓抑不住了。
她一腳踹了出去!
封蒼佝僂的身子倒飛而出,撞倒了前方矮幾角,一盞琉璃燈以及幾個酒樽摔將下地。
也幸虧地毯厚實,否則都成碎片。
如果是封蒼肆虐,周邊客人擔心殃及池魚,想必然逃之夭夭了,但許喁喁擊退封蒼,這是以暴製暴,鋤強扶弱,自然拍掌稱快。
程處弼目視許喁喁,嘴巴喃喃道:“兄弟,你收拾那混蛋的過程,也太快了點吧,一點都不讓我發揮啊!”
原本他想在封蒼真正使壞,局勢崩壞時,再挺身而出,救下兄弟秦凡,其次能在眾人面前施展威風。
兩位皇子必然會對他刮目相看,萼雪這位俏美佳人,也會覺得他能乾,勇武過人,還是真爺們!
程處弼做夢也沒有想過,自封關內第一刀的封蒼,居然是軟腳蝦,被許喁喁輕輕松松就收拾得沒有了脾氣。
事實上,這樣的戰果,秦凡早已得悉。
前一些日子,他們面對一幫吐谷渾的騎兵糾纏,許喁喁二話不說,直接選擇了硬剛!
許喁喁不曾自信實力,又怎麽敢以寡敵眾,襄助自己一把呢?
許喁喁左手持刃不動,右手接過了刀柄,用力一拗,將這一柄偽唐刀給崩毀為兩折,然後拋在了地上。
程處弼笑大笑道:“兄弟,你乾得漂亮,這廝用仿式軍刀招搖撞騙,你毀了它,也等同毀了作案凶器。”
誰知道封蒼可有持刀行劫,恃強凌弱?
現在將他的仿式軍刀被摧折,騙子的威風不再。
秦凡道:“好了,鬧劇到此為止,我們離開吧!”
秦凡懶得施舍封蒼分毫,他牛高馬大,相貌堂堂,卻是混吃混喝等死,這樣的人,餓死了也不值得可憐。
李恪、李泰早就想走人了。
都怪那程處弼!
不是胖子的建議,大夥們也用不著在長平樂坊,遇到爛人爛事,事情若是鬧大,驚動了官府,對於皇室中他們而言,那可丟人了。
所以,李恪、李泰兩兄弟二話不說,直接拂袖而去。
程處弼深情地看了萼雪一眼,追隨兩位皇子。
萼雪倒是將注意力,放在了秦凡的身上。
”公子,請等等,你寫給我的詩,還沒有作完。“
天啊!
秦凡想起來了,他答應寫給萼雪姑娘一首詩,也因為封蒼的忽然到來,而不得不偃旗息鼓。
但夥伴們都離開了,秦凡一時之間,還真的寫不下去了。
秦凡笑道:“對不起,我方寸已亂,寫不下去了,如果將來有機會,我再給你續寫下去,告辭了!”
萼雪也沒有表現出不悅之色,甜媚一笑道:“嗯,我會等公子。”
她又問道:“公子,你還有什麽話,要和我說嗎?”
許喁喁不住地深呼吸,似乎因為萼雪的磨磨蹭蹭,沒完沒了,感到了十分的不耐煩。
秦凡一愣。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
秦凡鼓勵道:“保重身體,好好照顧自己。”
秦凡的話,周邊客人心頭裡感到好笑,但對於萼雪本人而言,還真的有幾分溫暖。
萼雪十歲前,出生牧園,但有一天,父母家人被一股不明勢力者殺死,而她被人拐走,從離開家鄉的那一天起,那一名天真無邪的小姑娘早已經不複存在。
萼雪被販賣,不斷地變換新的主人,最後進入繁華富庶的中原,她臉兒漂亮,經過坊間專業匠師靜心調教,培訓歌舞,直到來了長平樂坊。
萼雪心底很害怕,但為了生計,又不得不和各式各類的人打交道。
萼雪常常問自己,這一輩子除卻取悅客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萼雪遇到了秦凡,得到他鼓勵的這一瞬間起,心頭一暖,仿佛冬日沐浴到了暖陽,柔和的光芒直照在了她的心頭,十分地舒服受用。
在門口外,程處弼似乎不怎麽開心:“秦哥啊,你和萼雪姑娘聊什麽啊,那麽久才出來啊!”
秦凡笑道:“我也只是和萼雪說一聲道別而已。對了,兩位皇子,怎麽不見他們了呢?”
程處弼道:“他們似乎看不起我們兩個鄉巴佬,坐上了馬車,也不和我打招呼,指揮侍從早就走人咯。”
秦凡苦笑不已, 心道:胡說八道,他們也不是看不起你我,但你帶他們到這種地方來鬧出了大事情,很丟皇室臉面的。
當然了,程處弼的性子,有時候就是那麽混的,再多說教,也是無益。
秦凡道:“好了,大家都累了,你早點回去歇息吧!”
“改天我再找秦哥你喝酒。”
程處弼和許喁喁道別,步行離開,臨別之前,也不忘將自己的金甲墨氅給脫還給了秦凡。
樂坊的仆人,將他們來時所騎的馬匹給拉出來。
“秦少爺,你怎麽騎著我的黃驃馬出來溜達啊?”
許喁喁就是憐恤自己愛馬,讓它在國公府邸裡好吃好住,當在長平樂坊見到了愛馬,她的眼睛都睜圓了。
秦凡笑道:“今天我父親讓去喝那侯長方的喜酒,我想問你借馬,但你人不在,你不能怪我。”
程處弼步行離開,他借秦府的馬,正好物歸原主,秦凡正要上馬走人時,許喁喁單膝跪下,道:“喁喁拜見主人!”
秦凡一愕,趕緊將她扶起,“大街小巷的,你這是要做什麽啊?”
許喁喁道:“主人,你一定知道金甲墨氅的來歷。”
秦凡蹙眉不已,他父親告訴過自己,金甲墨氅是墨家的信物,但凡墨家子弟都得聽從擁有者的指令。
“難道你是墨家子弟?”
“沒有錯!”
“可是,我不是墨家巨子啊,你用不著喚我主子。”
許喁喁搖了搖頭,道:“我義父囑咐我,誰擁有金甲墨氅,就一直留在他的身邊,從此聽從他的吩咐差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