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衛們堵住了大部分匈奴人不讓他們靠近主帥,即便如此在開戰的小半個時辰裡,就有四五十匈奴最好的勇士死在他的手裡,而呂翔自己卻一步未動,當真是不動如山!
在呂翔的鼓舞下,以他為界周軍再也沒有後退一步,原本被衝散的陣型又聚攏在了一起。大單於見呂翔就在眼前,殺了他千秋功業就成了,可圍攻了這麽久硬是拿不下他。大單於急了,大喊道:“殺了呂翔賞美女十名,牛馬千頭,封千戶,不,萬戶……”
大單於許下空頭大願,兵將們不知是假,久攻不下也是窩火,十幾個衝破防線的匈奴人稍稍集結了一下,一起殺向呂翔。
在不遠處觀望的大單於臉上露出了期盼的喜色,然後很快又面如死灰。打仗穿盔甲當然是越厚防護的越周全,但太重了影響靈活,還要考慮馬匹的負重。步下作戰鎧甲也就十幾二十斤,馬上作戰人的鎧甲三四十斤已經算高的了,還有馬身上也穿著重甲,對馬的負擔很重。
而呂翔卻不同,他內功之強已經可以忽略鎧甲的重量,全身包裹在重甲之下也不影響他的靈活,外加一柄長杆大刀,揮舞起來方圓數丈人立不住腳。他坐下寶馬乃是西域良駒,耐力驚人非普通馬可比,身上同樣披著重甲仍可馱著呂翔日行千裡。
面對匈奴人的箭矢,呂翔毫無顧慮,只是偶爾格擋奔向面門的骨箭,十幾個匈奴人圍住呂翔,他單臂揮刀幾乎平著橫掃,無論是被刀口還是刀柄碰到,立斃。他的跟前已經躺了一地殘缺不全的屍體。
看到這一幕的大單於毛骨悚然,他驚懼問左右親信:“他……他……他是人還是鬼啊,是人還是鬼!我們這麽多人還殺不死一個呂翔嗎?”
身旁的將軍羞臊的無地自容,下去繼續安排人進攻,匈奴人豁出去了,不計較犧牲只要呂翔死。
部下走的時候,大單於的耳朵突然“嗡”的一聲,產生了片刻的寂靜,外界的廝殺的聲音突然消失了,可片刻之後哀嚎廝殺聲便回來了。呂翔還在那裡大殺四方,己方的兵馬死了一片又一片。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撞上了大周就堅固的防線,呂翔就是這條防線。
大單於心生怯意的時候,後續殺來的匈奴士兵卻不知道,他們在局部人數上和態勢上還有優勢,平行推進的隊伍由於中間受挫,兩翼前突好像伸開的手掌要包住大周中軍這支拳頭。
“大將軍,兄弟們累了,李將軍和楊將軍怎麽還還不來援!”淳於岱渾身是血來到呂翔身邊。
呂翔甩了甩刀上的血,眼神堅定的說:“皇帝每年花費數萬萬錢養兵,不是發豆芽!這才打多久,他們能頂得住!”
李鯀和楊登此刻也在浴血奮戰,無論是匈奴還是周軍都沒有在這麽小的一塊區域擺下過如此多的軍隊決戰。雙方均以騎兵為主,數十萬人擠在一起無法像曠野上一樣反覆衝鋒,只能陷入慘烈的消耗戰。
兩軍擠在一起進行肉搏,前面的人死了後面的補上,想逃都沒地方逃,眨眼的功夫就有幾十人倒下。李鯀看著跟隨自己多年的士兵和軍官一個個倒下,腦子一片空白。“主公,主公!”李鯀的近臣替他擋住了幾支箭,李鯀才漸漸回到了現實中。
“主公再這麽拚下去,家底就全拚光了!以後咱的腰還直的起來嗎?”
近臣的幾句話令李瑤動搖了,猶豫間忽聽陣中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戰鼓聲。士兵們以為主將發出了繼續進攻的命令,咬著牙賣力拚殺。
“誰敲得鼓!”近臣對下面的人喊道。
“不知道啊?”他們都在前線沒人知道後面的情況。
李鯀歎了口氣:“還能有誰,封不遺這個催命鬼!兄弟們,和匈奴人同歸於盡還能落個殉國美名,後退一步回去也會死在軍法之下,還要落一個逃兵的罵名!你們跟我衝上去,有進無退!殺啊!”
李鯀豁出去了帶著部下發動了衝鋒,雙方本已油盡燈枯,李鯀這樣發了瘋的猛衝猛打匈奴人招架不住了,開始潰敗。楊登那邊的情況雖然困難,但好歹扛住了匈奴人。
“趙將軍,黃將軍他……他醒了!”昏迷了兩天的黃中突然睜開了眼,缺醫少藥的情況下他的傷情愈發嚴重,大家都知道黃中沒救了,他這是回光返照。
“黃將軍!”趙遵第一時間趕了過來握住了黃中的手,黃中努力的回握趙遵,但力氣很小。
“黃中是個當兵的,馬革裹屍死得其所!不要為我難過。趙將軍你我相識不久,但黃中看得出你是國之棟梁,不該死在這個地方,要活下去,活下去啊!”幾句話幾乎用盡了黃中的所有力氣,停了一會兒他呼喊來了幾個親信部將:“我死之後,你們皆聽趙將軍調遣,如有不從他日黃泉相見自不能饒!”
幾個人哭著給趙遵下跪效忠,不過半個時辰黃中永遠的合上了眼睛,趙遵命人架起火堆為其進行了火葬。
黃中的死對袁直的打擊非常大,不單是因為失去了一個多年的摯友,從黃中身上袁直看到了自己的下場。他找到了趙遵,勸說道:“趙將軍,我們已經拖住左賢王四天三夜了,水源被汙,士兵們靠舔地上的霜雪潤喉,箭也快射光了!再守下去一個人也活不了啊!”
趙遵道:“袁將軍有話直說。”
袁直道:“趁現在人馬還有氣力,咱們趁夜突圍吧!有些人可能會被匈奴人追殺咬死,但總有一部分人能活下來……”
趙遵怒視袁直:“袁將軍你動搖了!”
“沒有,我只是為大夥考慮!”袁直極力否認。
趙遵道:“為大夥考慮?河朔二十萬大軍不是你我的同袍嗎?我們為什麽守在這兒?啊?袁將軍,你好好想想!”趙遵憤然離去,留下袁直尷尬無比。
“左賢王,快四天了,我們被阻在此地,再無法通過怕是徹底趕不上河朔會戰了。”蘭頓望著點點火光的大周營壘說道。
左賢王苦笑道:“這麽一個小營地,幾萬人輪番進攻就是拿不下來,本王顏面何存呐!”
金東禪忙道:“父親不必自責,周人太有錢了,一支偏師竟然有這麽充足的武器裝備,只要鐵箭射不完我們硬功多少次也是徒勞的。”
蘭頓道:“大王,我現在就帶人去夜襲,就是用人命換也要讓周人彈盡糧絕!”
“周軍突圍啦!”“不要讓周人跑了!”外面的喊殺聲驚動了大帳中的匈奴將領們。
中行嫣大喜:“周軍一逃,我們的阻礙就沒有了!”
左賢王站起身來對蘭頓說:“這些周人殺害我匈奴勇士甚多,不能放他們輕松離去,蘭頓你帶人追上去殺光他們!”
“是!”
“不好了,趙將軍!袁將軍他……他帶著人逃了!”周營內一陣大亂,趙遵正帶著一批士卒連夜開挖水源,等他問信趕到營門的時候袁直已經帶著部下逃遠了。
“畜生!”趙遵萬沒想到一代名將竟行此不義之舉。
“將軍,追嗎?”
“誰都不許出去!”
趙遵心力交瘁對黃中的部下說:“清點一下人數。”過了一陣部下來報:“袁直帶走了所部一千余人,還有一千多不願意隨他行不義的留了下來。可……可他帶走了最好的戰馬,差不多有三千匹!”
夏侯彰大怒:“這個惡賊,我要上奏陛下將其千刀萬剮!”
另一員小將道:“他本不需要三千匹戰馬,卻都帶走了,就是不想我們活著回去。真是惡毒啊,我原來怎麽沒發現他是這種人,這麽貪生怕死!白白為他效命十幾年,真是瞎了眼!”這位將軍是袁直的部下,大義面前他選擇了留下,對袁直的卑鄙行徑極是鄙視,連名字都不願意提,直呼袁直為“他”。
轉天天剛蒙蒙亮,周營的兵將門全都聚攏到了營牆上,營外簡直是人間地獄。蘭頓追殺了一夜,袁直帶走了的千余人全軍覆沒。匈奴人將他們的首級砍下,趁夜堆砌在營門前的草地上,堆得像小山一樣。
士兵們一個個氣的咬碎鋼牙,大罵袁直無能坑害同袍。太陽升高一點,兩個會說漢話的匈奴人騎著馬來到周營門前,其中一匹馬後面牽著一個人,正是昨夜逃跑的袁直。
袁直可慘透了,被扒個精光,雙手捆著讓馬拽得東倒西歪,滿臉是血狼狽不堪。
“請周營的趙將軍搭話!”
趙遵登上營門,匈奴說客說道:“趙將軍,你率部阻擋我大軍四日,死傷過半,作戰不可謂不英勇,對得起你家皇帝了。如今你彈盡糧絕水源枯竭,戰馬都不夠一人一匹,是該為將來考慮考慮了,就降了吧!”
趙遵一閉眼,袁直真是個孬種,被俘一夜就把周營的情況全盤供了出去,左賢王原本畏懼周營的三棱箭不敢全力圍攻,但袁直把底都交了,匈奴人將再無顧忌。想要虛張聲勢再拖一陣也不可能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袁直的叛變將事態推向了最壞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