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一個十二歲的孩童竟然有計策,紛紛表示懷疑。
劉裕見眾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緩緩說道:“車士在關中招攬流民,建立了一支鎮安軍,雖然我任命了劉乞為鎮安將軍,但說實話,我最初並未對這支軍隊寄予厚望。然而,車士卻堅信這個模式有著巨大的潛力,並認為它可以被進一步推廣。”
他示意內官將一份詳盡的表格遞給每位大臣。
這份表格詳細記錄了鎮安軍的各項情況,包括軍隊的規模、裝備、訓練情況,以及軍隊的給養狀況等。
張邵、傅亮、王弘、殷景仁等大臣們接過表格後,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這,這……”張邵指著表格,驚愕地問道,“大王,這數據可是真實無誤?”
劉裕此刻的表情有些微妙,就好像是後世那些故意炫耀自家孩子成績優秀的家長,笑道:“諸位,看過這份表格後,你們有什麽想法?”
檀道濟一直以來都是個沉穩寡言的人,但此刻他卻激動地說:“大王,二公子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聚集起三十萬之眾,真是令人難以置信。更令人欽佩的是,他僅僅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就讓這支軍隊實現了自給自足。他甚至還整合出了一支由三萬精兵和四萬民兵組成的強大軍隊。我堅信,不出兩年,這支軍隊必將成為守護我們北境的強大力量!”
張邵、傅亮、王弘等文臣則對劉義真在短時間內囤積的大量糧草感到震驚。
僅僅大半年的時間,他就囤積了足夠十萬大軍消耗半年的糧餉,這份能力確實讓人驚歎。
而表格中詳細列出的關中地區的銅礦、鐵礦、鹵水等資源,更是為劉裕接下來的北伐計劃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見已經做足了功課,劉裕這才緩緩將劉義真的信件讀完:“子義真,深念父王。聞父王於中瀆水為賊所刺,心甚憂慮,因是日夜籌思,欲解父王之困擾。今有巨寇司馬楚之等盤踞潁川、南陽之間,雖其首腦惡貫滿盈,然其眾者多為貧苦之民。此輩生於亂世,所求者唯生計耳。若盡誅之,恐其窮途末路,反生禍亂。故兒以為,當行剿撫並用之策,唯誅首惡,余者不問。負隅頑抗之賊首,處以極刑;而願降之賊,則賜以糧餉,與之農具田地,使其得耕。如此,則此地可安,百姓樂業矣。”
“諸位愛卿,意下如何?”劉裕帶著期待的神色環顧四周,似乎希望從大臣們的臉上看到讚許和認同。
“大王,臣以為,二公子雖胸有城府,可司馬楚之此賊也善於籠絡人心,其部眾皆為其效死命,非尋常流寇可比!”檀道濟首先站出來說道,先前他前去剿匪,自然也運用了剿撫並用之策,可奈何收效甚微。
聽到反對意見,劉裕也不氣惱,仿佛事先就已經預料到了一樣,笑著說道:“檀將軍,對於你所擔心的,車士也明確提到了,剿撫並用,自然是先剿然後再撫,如若不能大規模擊潰,擊殺敵軍,則也是徒勞。”
此話一出,檀道濟臉被漲的通紅,先前自己剿匪確實是沒有佔到什麽便宜,其實這也不能怪檀道濟,正規作戰,兩軍廝殺,戰陣清晰明了,可如此剿匪之戰,匪便是民,民便是匪,又不能肆無忌憚的屠殺,那定然會遭到更嚴重的報復,所以無功而返,也是常態。
“吾兒車士認為,若要剿滅司馬楚之此賊,必須得偽裝成流民,賊寇,對司馬楚之等賊首實施‘斬首計劃’!”
在場眾大臣聽聞此言,紛紛認為劉義真此舉可行,但命令何人去處置此事?難道真的讓這個十二歲的孩童?
“大王,屬下認為二公子所言極是,但對於何人為帥,還得從長計議。”傅亮站出來說道。
“傅侍中,您有何人可以推薦?”劉裕隨即問道。
“臣認為,胡藩將軍可以勝任,胡藩將軍曾妥當處置盧循余黨和蘇淫等亡命之徒,對付這類宵小,胡將軍應當是手到擒來。”
胡藩聞言一愣,心想這事情著實有些棘手,這推舉我去擔任此職,豈不是將我放在火上烤嗎。
自從北伐後秦歸來,劉裕便將胡藩留在身邊,任命其為參相國軍事, 可以理解成劉裕的軍事顧問。
看著兩鬢有些花白的胡藩,劉裕笑了笑,對著眾人說道:“胡將軍雖勇猛,但北伐時負傷,實難再當其任。此事已決,孤認為年少者宜多加歷煉。孤欲任劉義真為使持節,都督司、雍、秦、豫、兗五州軍事,統領鎮安軍。又任毛德祖為冠軍將軍、司州刺史,任毛修之為河南、河內二郡太守,令其共往進剿司馬楚之。”
“諾!“
劉裕決定已下,滿座的文武百官自然沒人敢反駁,但大多數人心中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如果劉義真此番得勝,若未來劉裕登基稱帝,多半會另立儲君,而且極有可能是劉義真。
等朝廷的旨意傳往長安之時,劉義真便命人將毛修之、毛德祖傳召而來,商議如何對敵。
這毛德祖出身滎陽毛氏,原是前秦人,慕容叛亂,前秦分崩離析,毛德祖的父祖都被賊寇殺害,毛德祖這才攜帶家人南渡。後投入劉裕麾下,起家冠軍參軍,歷任四郡太守、太尉行參軍,追隨劉裕南征北伐,參與平定盧循、征討荊州、攻滅後秦的戰役,屢立戰功,頗受倚重。
而毛修之也是出身滎陽毛氏,雖與毛德祖同出身滎陽,但和前秦出身的毛德祖不同的是,毛修之可謂是東晉根正苗紅的貴族,其曾祖父是豫州刺史毛寶,祖父是宣城內史毛穆之,父親是征虜將軍毛瑾,伯父是益州刺史毛璩。其最初跟隨荊州刺史殷仲堪,後又跟隨桓玄,桓玄敗亡後,跟隨劉裕,劉裕鑒於其家世背景,自然屢次提拔毛修之,直至將他與自己的二兒子留守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