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想好如何回話,便聽見劉乞自顧自地說道:“潁川地處穎河上遊,處於山水交匯的平原地帶,可以為戰馬提供充足的水源和平坦的牧場!”
劉乞頓了頓,接著說道:“而且這裡一年四季日照充足,水源豐沛,氣候又特別利於谷物生長,自然也適合牧草生長。再加上經過多年戰亂,潁川地廣人稀,這簡直就是上天賜予我們馴養戰馬的最佳場所!”
自從擊潰司馬楚之之後,劉義真便多次進行戰場複盤。
他深刻認識到,若是毛德祖能帶領大軍早到一兩天,那麽滎陽就不會被攻破,張順和莊義也不會差點身死。
而大軍來遲的原因,正是因為戰馬的缺少。
毛德祖數千人馬,卻只能湊出三百匹戰馬。
為了使攻擊奏效,他們平時行軍也不敢太快,所以抵達滎陽遲了兩天。
這種情況並不僅僅存在於毛德祖軍中,甚至整個河南守軍都是如此。數萬大軍中,騎兵或許只能湊足兩千人馬。
這實在是太少了!劉義真想,若是毛德祖麾下都是精銳戰馬,不用數千,只要五百精騎,必定能早幾日趕到滎陽城下,那時定然能擒住司馬楚之!
歷史上那麽多次北伐都沒能成功,除了時運不濟以外,最大的關鍵便是南方缺少戰馬。
而朱元璋北伐成功的原因,除了他擁有常遇春、徐達這樣善於用兵的猛將之外,更為關鍵的是當時蒙古人在淮西設立了諸多馬場。
這些地方依山傍水,適合南方養馬,為朱元璋提供了大量的戰馬資源。
因此,劉義真經過反覆推敲後選定潁川作為馴養戰馬之地。
聽到這裡,寇讚終於明白了劉義真的意圖和期望。
他深吸一口氣問道:“劉將軍的意思是讓我潁川的百姓立刻轉變身份變成牧民去馴養戰馬嗎?”
“不不不,”劉乞擺手道,“潁川百廢待興,民以食為天。桂陽公會表奏天子為潁川免除稅收、徭役等負擔,讓百姓們能夠專心從事農業生產。但同時,他也希望對潁川進行圈地建設馬場。之前送來的人就是善於相馬、養馬、打馬掌、蓋馬棚的高手,他們將負責指導馬場的建設和管理。”
寇讚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並問道:“那敢問劉將軍我需要做些什麽呢?”他知道自己的角色將發生巨大轉變但也願意接受這個挑戰。
劉乞聞言笑了笑,說道:“寇太守莫急,且聽在下細細道來。首先,我們要選定合適的地點建設馬場。這需要對潁川的地形、水源和土壤都有深入的了解。太守在這方面需要多加費心,畢竟您對此地的情況應該比我們更為了解。”
寇讚點頭應道:“這是自然,我會盡快派人勘察地形,尋找合適的馬場建設地點,確保馬場能夠充分利用潁川的地理優勢和資源。”
“其次,”劉乞繼續說道,“建設馬場不僅需要土地,還需要大量的建材和勞力。這方面,太守需要協調當地百姓,讓他們參與到馬場的建設中來。當然,我們會給予他們合理的報酬,不會讓他們白白辛苦。只要參與馬場建設,每個人每天可領五十文銅錢和兩斤糧食!”
“如此甚好!”寇讚一聽自然是歡喜,“如此大多數人削尖腦袋都想來這兒了吧!”
劉乞笑而不語,前些日子自家主公做了筆好買賣,將一個大活人賣了兩次,自然是獲得了不少糧草,也不會缺這些人仨瓜倆棗的。
“再者,”劉乞接著說道,“養馬並非易事,需要專業的知識和技術。桂陽公已經派人搜羅大量人才,我想不日便會抵達潁川,到那個時候,還勞煩太守好好照顧!”
劉乞又如此交代了許多,寇讚越聽越來勁,越聽越上癮,越來越覺得此事果然非自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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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相聚一處,笑語盈盈,從烈日當空聊到日落西山。
寇讚準備晚上盛情款待,想要多留劉乞幾日,以續這難得的歡聚時光。
然而,劉乞卻面露難色,道出桂陽公有嚴令,此次行程緊湊,不能久留,必須速去速回。
城門將關之際,劉乞等人不便再耽擱。
他翻身上馬,動作瀟灑利落,揮手與寇讚作別。
馬蹄聲聲,一行人朝著洛陽的方向疾馳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視線之外。
此行劉乞一行共七騎,遠離城門之後,其中一位身材矮小的騎士突然揭開帽兜,長舒一口氣,感歎道:“真是憋死我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此次微服私訪的劉義真!!
劉乞見劉義真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問道:“主公,您既然想實地查看潁川的情況,為何不直接以真面目示人,而要如此喬裝改扮呢?”
劉義真瞥了劉乞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說道:“說你傻,你還真是不聰明。潁川畢竟是司馬楚之的老巢,他對此地了如指掌,難保不會留下什麽後手,萬一有哪些宵小沒被發現。我若是以真面目出現,豈不是自投羅網?給他可乘之機?別忘了,他是個連我父王都敢暗殺的人物,我豈能掉以輕心?”
“主公,我已將您的意圖詳盡地轉告寇太守。雖然他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和思考這些信息,但我相信他最終會理解並執行您的決策。”
聽完劉乞關於與寇讚交談的匯報後,劉義真陷入了沉思。
他緩緩說道:“寇讚是個聰明人,應該能夠理解我的意圖。只要他好好執行我的決策,潁川馬場定能建設得有聲有色。希望他別給我整出什麽么蛾子,畢竟是我一手提拔的人。”
劉乞聞言笑道:“主公若是真的放心,此次便不會親至了。您還是對寇太守有所顧慮,所以才微服私訪,跟我一同前來考察。我記得出發前您還說過,如果某人不從,便打發他回洛陽做個主簿,換個聽話的人來當這個‘弼馬溫’。”
說完便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向劉義真,那意思便是取笑他根本沒做到用人不疑。
“你敢拿你主公消遣?”劉義真瞪了劉乞一眼,沒好氣的說道“等回了洛陽,我先拿你當‘弼豬溫’,我最近在研究騸豬之術,這重任交給你了,你得把豬騸的又好還死不了,死一頭豬仔,我拿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