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明之的話音剛落,就是十余枝利箭,從高低左右,四面八方地各個角度,飛向了到彥之一行人這裡。只聽到“啪”“啪”的聲音不絕於耳,那是這些利箭劃破長空,擊中盾牌表面的聲音,也間或傳來幾聲悶哼之聲,卻是有晉軍這邊的水手與弓箭手被這些弓箭射中,頓時就倒地不起。
到彥之根本不看這些倒地的同伴一眼,他瞪大了眼睛,大吼道:“壓製,壓製妖賊的弓箭,只需要片刻!”
他身邊的所有蹲在地上,或者是伏在船幫邊,盾牌下的弓箭手,聽到這話後,紛紛挺身而起,也不顧有沒有盾牌手的護衛,對著剛才這些來箭的方向,就是一陣弓箭回擊,對面也傳來陣陣慘叫之聲,起碼有十余個人影翻身落出了船外,隔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底層那裡傳來水花四濺的聲音。
英明之的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給我換火箭,射不死也燒死他們,快,快來人,更多的人!”
到彥之和身邊的十余個人這會兒趁著身邊的弓箭手們掩護,已經伏身趴在了船邊的走道上,他們把手中拿的,腰間系著的這些個皮囊與罐子都拿了出來,這下所有人才看得真切,原來這些罐子的外面都塗了厚泥,而瓶口則是給魚膠死死地封著,以避免裡面的東西會因為摔倒或者是碎裂而落到外面。
一個弓箭手一邊在回擊,一邊看了一眼到彥之,睜大了眼睛:“將軍,這些裡面裝的是什麽啊,要這樣嚴密地保護?”
到彥之微微一笑,擰開了自己手中的一個大革囊,一股刺鼻的硝石與硫黃混合的味道,傳到了眾人的鼻子裡,這個弓箭手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這,這是硝石硫黃粉啊,將軍,咱們這是要火攻敵艦?”
到彥之搖了搖頭,一指面前的這根斷桅,說道:“不,我們要攻的是這個東西,不斷了這根桅杆,咱們可沒法向前突圍哪。”
這個弓箭手哈哈一笑:“明白了,將軍,對面正在點火箭,也許,我們可以利用敵軍呢。”
到彥之的雙眼一亮,看向了這個弓箭手:“小子,你有什麽高招呢?”
這個弓箭手二話不說,低頭抄起了船幫邊的一個人,居然單手就從地上提了起來,到彥之剛想要說兄弟你太厲害了,可話到嘴邊,卻看到本方的火把照耀之下,一堆稻草映入了眼簾,原來,這不過是一個穿著皮甲的假人,專門是放在船邊迷惑敵軍,甚至是收獲箭枝用的,比如這個假人,身上就釘了七八根長箭呢。
到彥之這下子明白了過來,笑道:“還是你小子有辦法。”他說著,也從地上抄起了一個同樣的假人,把打開的瓶塞上的魚膠,在這兩個假人的皮甲之上抹了抹,然後與這個弓箭手相視一笑,二人幾乎是同時把手中的假人,拋向了桅杆之上。
“哢”“哢”兩聲,兩個稻草假人,飛上了桅杆,從對面的巨艦看來,仿佛是兩個晉軍,飛身撲上了呢,魚膠正好粘著桅杆,這兩個假人就這樣看著伏在了桅杆之上,似乎是要向前攀爬,直上敵艦呢。
英明之的吼聲幾乎同時響起:“晉狗想爬過來,射,給我射死他們!”
他的話音剛落,到彥之隻感覺到一陣熱浪撲面而來,卻是幾十枝火箭,從對面的巨艦之上,向著這兩個假人射來,頓時,就有十余枝箭射中了兩個假人,讓它們身上的皮甲都開始燃燒起來,其他的箭,大部分中杆後落水,少數的五六枝則是釘在了桅杆之上,火一遇木,就騰起了火焰,很快,就把兩個假人吞沒在了火焰之中。
隔著這幾十枝火箭帶來的火焰與黑煙,對面傳來一陣諂媚的喝彩聲:“英頭領神箭啊,一箭就射中了,太厲害啦!”
“哈哈,兩個晉狗還想爬桅杆過來,哼,也不想想我們英頭領是怎麽樣的神射手,百步穿楊都是小意思哪。”
英明之得意的笑聲也跟著響起:“孩兒們,看到沒有,平時要你們苦練箭術,就是為了這個時候的,等你們練到我這種黑夜之中,幾十步外也是一箭命中的本事,建功立業,又豈在話下?好了,都照我剛才的手法繼續給我射,再有晉狗想爬過來,一個也別留。”
到彥之突然長身而起,看著英明之聲音的方向,笑道:“英明之,既然你箭法這麽好,那我豈不是要給你再加點料,助助興嗎?”
他說著,把手中的革囊,狠狠地擲到了那兩個燃燒的草人那裡,硝石硫黃粉一路在空中飄灑,直到那兩個火堆處,“蹭”地一下,冒起了三丈高的火苗,直衝兩層甲板的高度。
而與此同時,到彥之的部下們也紛紛把手中的硝石,硫黃和火油擲向了桅杆,整個桅杆上,都燃燒起了衝天的火焰,火勢急速地燃燒著,幾乎把整個連接兩條巨艦的桅杆,都要引燃了。
英明之的叫罵之聲不絕於耳:“狗日的晉狗,居然想用這種辦法火攻我們的巨艦,孩兒們,快給我砍桅杆,快,千萬不能讓這火燒到我們船上。”
緊接著,黑煙之中,伴隨著對面巨艦那裡傳來的劇烈咳嗽之聲,無數刀斧砍中木頭的聲音,也緊跟著響起,到彥之微笑著蹲了下來,看著蹲在自己身邊的這個弓箭手,說道:“兄弟,你很勇敢,也很機靈,你叫什麽名字?”
這個弓箭手是個二十出頭,健壯如牛的大個子,黑皮方臉,雙眉斜飛入鬢,兩隻眼睛,一大一小,看著有些怪異,他對著到彥之咧嘴一笑:“到將軍,小的姚聳夫,晉陵人士,現任弓箭什夫長。”
到彥之滿意地點了點頭:“姚什長,現在,你是隊正了,以後就跟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