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六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七號晨,扶南王都毗耶普多羅城北大街。
扶南“11.19黎黃天遇刺案”調查委員會第一檢查組組長丁升龍帶著三位搜查組組員,四位治安衛卒,兩位《扶南早報》記者有說有笑地前往下議院王權派議員德德瑪的家中實施逮捕。
“十一月十九日當日,克努哈希閣揆在黎黃天遇刺案發生後,以極快的反應力召開了內閣會議,並做出了組織調查委員會的提議。
該提議於次日由扶南首相府主簿頒埃松起草,並谘詢了太平道國駐扶南與真臘使節團的意見。
曾出任扶南臨時政府首相府長史代行府事的李淨接待了頒埃松,並表示這是扶南的內政,他充分相信扶南治安府和克努哈希內閣全員處理此案的能力與公正性,對於內閣提議的調查委員會人選表示充分支持。頒埃松隨後將提案交由議會表決
議會兩院對於黎黃天的遭遇表達了震驚與悲痛,全票通過了關於組建‘11.19黎黃天遇刺案’調查委員會的提案。
調查委員會不負眾望,很快找到了充分的證據證明這是由王權派議員德德瑪組織的、性質惡劣的刺殺。
十一月二十七號晨,第一檢查組在組長丁升龍警督的帶領下,前往德德瑪位於北大街的住處進行批捕。
堂堂議員為何對同僚痛下殺手?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背後究竟單純的仇殺還是是另有他人指使?這背後究竟牽扯著怎樣的陰謀?
《扶南早報·11.19大案專題報道》為您揭曉。”
二十出頭的記者甲頭戴著福爾摩斯同款獵鹿帽,身穿獵裝,在丁升龍身邊念了一遍自己起草的正文內容,興衝衝地問道:“丁組長,您覺得這次的稿件怎麽樣?”
“言語簡潔,對於諸公的貢獻都提到了,還不錯,”丁升龍回答道,“你們報社不是政府機構,我給你們提建議也不太合適。”
記者甲一聽,哪還不知道丁升龍有不滿意的地方,嬉皮笑臉地問道,“那能不能采訪一下丁組長,聽聽看丁組長對於報道的看法呢?”
“那先說好,這是采訪,不是干涉言·論·自·由啊。”丁升龍斜了一眼說道。
“那當然。”記者甲誇張地點頭,並拉住正在和一位健壯的治安衛卒打情罵俏的年輕女記者乙,“乾活啦,快來做筆記。”
“可別,”丁升龍擺擺手,“我就隨便說說啊。”
“好。”
“在報道的時候,不要突出德德瑪的王權派身份,也不要讓讀者過度聯想,這就是一起普通的謀殺案,不是什麽鄭智案。另外,德德瑪只是嫌疑人,疑罪從無啊。”
“明白了。”記者甲巴咂了兩下嘴,將筆記本扔給記者乙,讓她按照丁升龍的指示修改,自己則陷入了沉思。
看來,克努哈希是不像讓這件事情擴大化,不像借題發揮打擊王權派?
“別瞎想。”丁升龍看出了記者甲的想法,“扶南現在是多事之秋,克公光明磊落,不會用死人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共和派與王權派有矛盾不假,但是大家都是為了國家。”
“哪敢,哪敢。”記者甲陪笑道。
丁升龍也哈哈兩聲,沒有在繼續這個話題。
誰也不知道,丁升龍的心裡遠沒有外表上那麽輕松。
身為克努哈希的親信之一,雖然丁升龍不知道克努哈希就是刺殺黎黃天的主謀,但是心裡多少有點猜測。
而這種東西,本就是心照不宣,真以為王權派中沒有聰明人?
所以讓德德瑪作為背鍋俠,讓整個事情結束,是最好的結果。
克努哈希少了最大的競爭對手,王權派努努力也能拿下黎黃天空出來的席位。
要是借著黎黃天的名義打擊王權派,說不定王權派就跟你魚死網破了。
可是......
“欸,德德瑪家裡怎麽看起來沒人?”記者甲指著緊閉的大門,和大門後安靜的庭院,好奇地問道。
“該不會逃掉了?”記者乙提出了一種可能。
要是這樣子的話,也不失為一種好結果。
丁升龍心想道。
他搖了搖頭,讓一位治安衛卒前去敲門。
“咚咚咚。”
門環敲擊在獸首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音,丁升龍一行人等了半天,也沒見著半個人來開門。
“小伍,你去發報,告訴調查委員會這裡的事情,讓他們再調一隊治安衛卒來。”
被喚作“小伍”的檢查組成員敬了個禮,領著一個治安衛卒就向著最近的電報局跑去。
留下八個人在那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剩下的兩個調查組成員在交流結案之後要不要去太平道國旅遊, 丁升龍和記者甲在聊天,記者乙則站在三個治安衛卒中間,風趣的治安衛卒說著扶南笑話,惹得記者乙花枝招展地笑著。
“她看起來,似乎比較善於采訪?”丁升龍拐彎抹角地說道。
“那是,她是外交府長史的獨生女,頗得其父之風。”記者甲也拐彎抹角地解釋道。
“難怪。”丁升龍仔細地端詳了一下記者乙的外表,發現她確實和外交府長史有幾分相似,“帶著她,你們蠻辛苦的嘛。”
“嗨,其實也還好,她對我這個做師傅的還蠻尊敬的,”記者甲苦笑兩下,“雖然花了點,但是做事還算認真。”
“看來還不錯哦,”丁升龍對記者甲眨了眨眼,“年輕人要把握住機會呀。”
“嘿。”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就看見先前派過去的小伍帶著一個排的治安衛卒小跑過來。
“撬鎖進去吧。”丁升龍說道。
雖然不知道德德瑪在做什麽,但是丁升龍並不想把事情搞得好像黨錮時期一樣。
常年和小偷交手,甚至沒錢的時候自己也會去幹一票的治安衛卒並不缺撬鎖的人才,尤其是在電報裡得知丁升龍進不去之後。
早有準備的治安衛卒中走出一位須發皆白的瘦小男子,攤開一個牛皮套子,拿出幾根細長的鐵鉤,就開始操作。
不多時,那名瘦小的男子就起身。
“打不開。”
丁升龍懶得吐槽,輕輕地揮了揮手讓他下去。
“那就砸開吧。”
德德瑪不想要體面,那也就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