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快把他們都殺了!”馮山已經徹底慌了手腳,他知道村民和土匪不死,他就要死。
“住嘴!”姚都頭怒喝一聲,狠狠甩過去一個巴掌,緊接著問道:“賊人是從哪邊來的?”
望風的官差扶穩了帽子,顫聲道:“南邊,已經快到大槐樹下。”
姚都頭勉強鎮定,指揮著道:“咱們撤,從北邊走。”
走是來不及了,現在必須快跑。
張安已經料想了官兵所有應對的可能,早就讓陳達唐俊各領一百小嘍囉堵在西北兩側出村的必經之路上。
村子東邊是彌河,除非官兵各個都是游泳潛水高手,否則插翅難逃。
布置好一切,他才帶著楊志,親領二百多小嘍囉從南邊壓過來。
村子裡一陣雞飛狗跳,孫常子趁亂混人群。
“大夥都沒受傷吧?”
大夥不答,只是唉聲歎氣的看向柱子。
孫常子瞳孔一縮,咽了口唾沫,隻覺得嗓子發緊,一陣天旋地轉。
“柱子哥,嫂子......”
柱子嗓子嘶啞,澀聲道:“無礙,只是被打的暈了過去。”
孫常子連道僥幸。
“大王怎麽說?”
孫常子道:“我家大王說了,絕不會讓鄉親們平白受了狗官的欺壓,定要替大夥討個公道。”
話鋒一轉,孫常子繼續道:“另外,我家大王讓我安撫大夥,千萬別衝動,更不好與官兵衝突,你們是清白人家,別做傻事,一切有大王給你們做主。”
大夥本以為二龍山的大王會讓他們裡應外合,一舉擊垮官兵,誰想到這種時候,大王還在為大夥考慮。
人心都是肉做的,有了對比,如何不讓人感動。
不少人又驚又喜,當即抱著身邊的同伴嚎啕大哭。
也正是從這一刻,不少原本就心向二龍山的村民,徹底倒向一邊。
卻說姚都頭帶著手下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接連兩次,全都碰見守株待兔的土匪。
二龍山土匪凶名太盛,官兵們面對手無寸鐵的百姓還能耀武揚威,現在卻未戰先怯,連突圍的勇氣都沒有。
“我命休矣!”
“都頭,現在該如何是好?”
姚都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沉聲道:“回村子裡去。”
“回去?那不成了甕中之鱉?不妥!”
姚都頭臉上閃過一絲陰狠,低吼道:“那匪首不是號稱義士嘛?咱們拿他的同夥要挾,看他怎麽說?”
“同夥?”手下不解,呢喃一聲,隨即恍然,一臉驚詫的看著都頭。
稍微一深思,他就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都頭指的同夥,是下河村全體父老。
土匪下山,的確是為了營救下河村村民。
但非要說下河村村民全是勾結土匪的同夥,未免太牽強附會了。
不過都頭這個餿主意,也的確能讓土匪投鼠忌器。
可如果這麽做了,他們跟土匪又有什麽區別?
簡直連土匪都不如!
姚都頭眯著眼睛逼問道:“難道你還有其他辦法?”
“沒有!”對方打了個冷戰,搖頭道:“屬下全聽都頭的。”
官兵逃得快,回來得也快。
挨家挨戶踹門,不顧百姓哀嚎,將婦孺揪出來,都壓往張老漢家。
男人們見了,強忍著怒氣沒跟官兵動手,卻全都匯集到張老漢家門前。
孫常子站在張老漢家門口,高聲質問:“諸位官爺難道連朝廷的臉面都不要了?”
“大膽刁民,本官心存善念,本想網開一面,不想你們竟恩將仇報,引了二龍山上的土匪下山。”
頓住一下,姚都頭繼續道:“若是你們肯懸崖勒馬,勸土匪回山,本官必會在縣尊堂前說句公道話,對你等從輕發落。”
“哈哈!公道話?我看是笑話還差不多!”孫常子差點笑出眼淚,下一刻指著姚都頭道:“狗官聽著,我家大王已經進了村,識相的趕緊束手就擒,我必會在大王面前說句公道話,對你等從輕發落。”
六月債,還的快。
孫常子將姚都頭的話原封不動奉回。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紛雜的腳步聲。
緊接著是一聲聲喜極而泣的“大王”。
村民們如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張安到了張老漢家門前。
“鄉親們,張三來晚了!”
“大王,要給咱們做主啊!”
“不要輕饒了狗官。”
“對,殺了他!”
“殺了他!”
張安抬手向下壓了壓,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常子兄弟,現在是什麽情況?”
孫常子道:“大王,狗官無恥,竟挾持了村裡婦孺。”
正在此時,門裡傳來聲音。
“我家都頭要跟匪首說話,誰是匪首,除了兵器進來。”
陳達怒極反笑,譏諷道:“笑話,現在還擺官架子,你當你們那狗屁都頭是天王老子?”
張安讓陳達退下,衝裡邊回話道:“告訴你家都頭,放了人質才有的談,這是前提條件。”
官兵沒回話,不一會,大門開了一條小縫。
鼻青臉腫的馮山被推出來,官兵說道:“我家都頭說了,都是這狗東西搬弄是非顛倒黑白,我家都頭一時不察,聽信了他的鬼話,才有了這樁誤會,現在此獠交由各位處置,算是我家都頭的誠意。”
張安冷笑道:“你家都頭倒是好算計,把我張三當成三歲小兒了?”
馮山被反綁著雙手,嘴裡堵著破布,一臉驚恐,嗚嗚叫著往後縮。
官兵哪管他的死活,一腳將他踹出去,妄想能用馮山平息怒火。
張安掃了馮山一眼,下達了最後通牒。
“我隻給你們一刻鍾時間考慮,一刻鍾之內,不放人出來投降,我二龍山五百好漢必將此處蕩平,片甲不留。”
官兵膽寒,忙道:“難道大王就不顧及村中婦孺了嗎?”
“我看誰敢傷我山下百姓?”
頓住一下,張安一字一句道:“但凡人質少了一根汗毛,我張三發誓,必會讓你們全家陪葬。我這人,向來說話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