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剛一進門,李蛟便深深施禮:“對不住了九妹。”
九娘一驚,“出什麽事了?”
“福王要做主給我納妾綿延子嗣,其實是想借機往咱們府上塞人,我不好回絕,便說你已經有了。”
九娘面色一紅,實在不知道怎麽接下去。
“原本還打算來年下半年就讓你裝病,再過三五個月就讓你走,可誰知事發突然,恐怕先要委屈你些了。”
九娘面色更紅了,隻淡淡地“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你放心,我已經想好了,你先裝著有了,然後等到了日子,就說你難產,正好借此機會讓你脫身。
只是你難免會不方便,要委屈你幾個月了。而且這法子,多少有些不吉利。”
九娘聽了他的話放下心來,又絞著帕子說道:“其實我從小便日日用藥,身體已經不適合生育了。而且不瞞子恆哥哥你說,自從王林去了以後,我也不動別的心思了,隻想著出府以後過幾年自由自在的日子。”
李蛟看著她有些落寞的樣子,不免有些心疼,不由得拍拍她的肩膀說道:“放心吧,會有更好的人陪你的。”
九娘撇撇嘴,“我才不稀罕。”
李蛟開玩笑似的說:“我看季懷就不錯,和你很相配。”
“子恆哥哥就會取笑我。”
李蛟“哈哈”大笑起來,他越笑,九娘越羞,直到九娘忍無可忍給了他兩下,他才停住。
“你看你,害什麽羞啊!”
九娘“哼”了一聲,轉身離開,心裡卻升起了一陣異樣,雖然二人以兄妹相處,但子恆真的如此坦蕩,隻把自己當妹妹嗎?
她走了沒多久,李蛟叫來了張嬸。九娘畢竟是大家閨秀,假孕之事還是要她幫忙,誰知還沒等他開口,張嬸就問道:“老爺給我句實話,你和夫人……”
李蛟不明白,“啊……”
張嬸想到自己也是為了他好,再說李蛟對自己敬愛有加,便更不能瞞著了,於是她鼓起勇氣問道:“說句僭越的話,我跟著老爺也十多年了,也算半個長輩,看著您和夫人這麽不鹹不淡的,我也真是著急。您告訴我實話,您和夫人圓房了沒有?”
李蛟被她一說,還真有些心虛,“叫你來就是為了這事,夫人一直未有身孕,如今我遇上件難事,非要夫人裝作有孕不可,九娘是大家小姐,很多事她都不懂,還請你幫幫忙。”
“忙我可以幫,但是你得告訴我,到底圓房沒有?”
李蛟頓時氣焰矮了一截,見張嬸一直盯著自己,到底還是泄了氣:“九娘身子弱,還沒有。”
張嬸一下生氣極了:“若是你們圓了房,我就不擔心了,可是您夫妻二人也不算親厚,難免給人可乘之機。那個孟鯉,不能讓他在府上了。誰知道他對夫人存著什麽樣的心思。”
李蛟淡淡地答道:“我知道。”
怎麽可能不知道呢,武功可是不白練的。自己已精進到第七層,五感較常人發達數倍,怎麽可能聽不見他的那些喃喃自語。其實說實話,他甚至是有些欣慰的。如果九娘也心悅於他,自己一定努力成全他們。
“什麽,你說你知道?”
李蛟忽覺失言,忙又說道:“我是說,我知道了。這些事都先不要對別人說,包括孟鯉。 你先準備著吧,到時候我會讓你住在九娘那裡,你看好她,拜托了。”
張嬸深吸了一口氣,慢慢退了出去,正好看見悶頭走過的孟鯉。張嬸一把抓住他,替他捋了捋袖子,說道:“你來廚房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孟鯉不明所以,卻也還是去了。
“孟先生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
“怎麽一直沒娶妻啊?”
孟鯉有些不自然,但還是說道:“您都知道的,太窮了,家裡人遇上災年都死了,我也當了乞丐,要不是老爺收留,恐怕都熬不過這個冬天。”
張嬸非常滿意,看來他還挺了解自己的身份。“我看你整日早出晚歸的,晚上還要看書,也沒個知冷知熱的人在旁邊,張嬸做主給你找一個媳婦吧!”
孟鯉什麽都來不及想便連連拒絕,惹得張嬸更加惱火了。
“整日的這麽熬身體怎麽受得了,要是有個人在身邊,也省的我老婆子還要半夜起來給你做宵夜。”
孟鯉有些過意不去,急忙施禮,“多謝張嬸照拂,宵夜不吃也罷,您好好休息。”
張嬸一下急了,拿起炒杓作勢要打他:“你這書呆子,我是那個意思嗎?”
孟鯉見她揚起了炒杓,馬上腳底抹油開溜。張嬸又氣又想笑,這個書呆子。
九娘正坐在窗前剪窗花,聽得廚房有動靜,開了窗循聲望去,就見孟鯉落荒而逃,那樣子十分滑稽,不禁笑出聲來。小翠問她笑什麽,九娘指給他看,小翠卻不覺好笑。
跑起來一拐一拐的,像個鴨子,真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