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般的蠢,必然因為那般的壞,這徐東家有這樣的生意,還這般蠢,肯定是有求於他,不是盼著他好,就是他死。
楊緩是傾向於這徐東家心裡懷揣壞水,不是自個兒精明機智,這賊人早就越雷池動手了。
噫籲嚱,真他媽危險啊。
“燕遠,這姓徐的後來去哪兒了?”
“回大爺,在東城,不過他繞來繞去,沒跟上。”
楊緩頷首:“他發現了?”
“很難不是。”
“有沒有滅口?”
燕遠的汗噌一下發出來,大爺這病好了,竟是愈發狠毒:“沒有。”
楊緩滿意地點點頭:“不錯,咱們辦事要有愛心。”比劃著手勢:“愛心,懂麽?咱們是一個院子裡的人。”
這話落在燕遠的耳朵裡就太肉麻了,特別是襯托出他方才所思所想是多麽的齷齪,他哭道:“小的一定給大爺把事情都辦好了,才對得起大爺素日來的關心。”
燕遠是燕萍的哥哥,算是楊緩最得力的仆人,看他這哭唧唧的模樣,楊緩有幾分想笑,又想起了燕萍,便起身去首飾店買了些首飾。
秋風颯爽,午日濃烘,當燕萍看到這支翡翠蓮蓬簪子,歡喜得一雙眼睛秋波泛濫。
庭院內,秋花可憐,片片隨風。
屋內:食髓能知味,知味又食髓。
一而再,再必有三,憐兒、小青、雲搖也不知這般好事幾時輪到自己,隻得在腦中加上了這段記憶。
就淺,就深,丹成九轉;進旅,退旅,曲奏三章。
翌日,又下了一場雨。
天色陰沉,秋雨綿綿,楊衍的心情不大好,兒媳婦進門的日子就快了,為著風雨,修繕的工程卻只能停下來。
“老爺,門外有個姑娘說想進來避雨。”
楊衍:“看著點。”
“小女子跟著父親進城,不想今早醒來,家父卻不見了蹤跡,小女子才尋了一會兒,不想天降大雨,幸得貴府肯借片地暫住。”
那女子哭得梨花帶雨,身上的薄衫也隱隱顯出納碩大綿軟。
楊緩不由看了這女子沉甸所在,眉毛一挑:心道:“說不見就不見,你爹是瓦坎達的?”
那女子看楊緩這色眯眯的眼神,不由心裡冷笑:“饒你精似鬼,喝了洗腳水。”
楊緩揉揉眼睛,“姑娘姓什麽?”
“余,多余的余。”
“余姑娘歇著吧,今兒的雨看來還有一會兒呢。”
楊緩這溫如春風的表情,把余姑娘看得心裡卻又異樣起來。
怪,楊緩隻覺得怪,不過所有的計策裡,他比較樂意應對的就是美人計。
果然雨後不久,就傳來這余姑娘病了消息,楊緩道:“養好病再讓她走。”
聽著“大爺慈悲”的話,他的心裡也快活不起來,隻想看看這余姑娘有什麽花招。
不過很快,他的興趣被另外一樁事情給移走了——閣臣范庸辭官還鄉,因為他被皇帝打了,在神京城內,被吹得神乎其神,這范庸儼然成了天下第一直臣,往日那些被廷杖算什麽,他范庸乃被龍拳毆打!
就在今天,有人在送春樓,擺酒送他,也不知這范庸來不來,楊緩肯定要幫幫場子。
他被打那天,楊緩進宮了,若說兩者沒什麽關系,楊緩可不信。
······
神京今天最熱鬧的事兒,肯定是范庸的送別宴。
組織者是范庸的學生,禮部右侍郎顧存義,他在這送春樓的二層,擺了四五桌,客人很快就到了,最重要的范庸,沒有到,也沒消息說他要來。
不請自來的熱心人士倒是很多,顧存義就有規矩,不給范庸寫送別信詩詞的,不準來。
寫詩寫詞,那就是表態了,那進來的還能出什麽問題?有問題,口是心非的那就是小人,小人的話是不足信的。
顧存義智珠在握,以為得意。
窗外風清月朗,絕妙好時,顧存義舉起一杯酒,客人們都舉杯痛飲。
今天這情況看來,天下還是好人多,神京裡不乏正義之輩,吾道不孤!
須臾,只見一人捧來一紙,顧存義粗粗一看,大驚失色。
“陶庵公,何故詫異如此?”
顧存義笑道:“今日必有詩詞傳世,故而有些歡喜,失了態,讓諸位見笑。”
“什麽生花妙筆,竟讓陶庵公也青眼相加?”
顧存義且要說,忽聽得樓下人語嘈雜,問道:“發生什麽事兒了?”
仆人匆匆一看,來稟道:“老爺,那楊緩來了。”
顧存義自然知道他,不問好歹,把梁秀才舉起來的紈絝子弟。
“別讓他把這要緊事兒壞了。”
仆人接到命令, 下了樓,顧存義與人分享起了詩這詩:“函關月落聽雞度,華嶽雲開立馬看。知爾西行定回首,如今涿郡是長安。”范庸是陝西龍城人,函關月落說的是孟嘗君當年靠雞鳴狗盜之徒騙開城門,從秦國出逃的故事,而這裡,則有優哉遊哉的意味,後面兩句,分明又是誇讚范庸身在江湖,心存魏闕,憂國憂民。
顧存義道:“也不知這安素,是何等人物?”
仆人忙下樓去問,只見那些書生同仇敵愾:“楊緩,今日說什麽,也不讓你把這好事情給攪和了!”
楊緩冷笑道:“怎麽,又要放火?”
好些書生低下了頭,更多的書生則無所畏懼。
“那日是有人見你滿嘴噴毒,有些過火,今日你再乾行壞事,說不得我們要做些什麽了!”
楊緩一揮手,燕遠便作惡犬狀,看得有些書生都往後縮了幾步。
“仁者無敵,各位兄台,我們怕他什麽!把她轟出去!”
“出去!”
“出去!”
這些書生異口同聲。
顧存義的仆人撓撓腦袋,“這安素真的是他?”
門口的人道:“就他這臉,我能忘了麽?”
當仆人把這事告知顧存義的時候,顧存義又是臉色大變。
旁人問道:“侍郎大人,這又是如何了?”
顧存義笑道:“這安素是個捉筆的人,如今他的雇主就在樓下。”他已然想明白了,這楊緩根本沒有這個才學,這定然是找人捉筆了。
“誰!”
“楊緩。”
“讓他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