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禁言!”
......
張琢抵達宮殿門口時天色雖然已經灰暗,但不管是宮殿附近亦或者是庭院之中,此刻卻依舊有著許許多多的甲士守護在這裡。
而隨著張琢的抵達,當那面染血鐵鷹旗被其扛在肩膀上且迎風招展時,所有甲士的視線不僅全都注視了過來,就連那些已然回想起秦銳士全軍覆沒的軍中將領們,他們更是在主將的呵斥下全部安靜了下來。
“末將蒙武,見過司馬先生!”
守在此處的主將正是蒙武,其在看到鐵鷹旗出現的一瞬間雖然長出了一口氣,但前不久所發生的那些種種,卻讓他抱拳的動作很是沉重。
畢竟,導致秦銳士全軍覆沒的原因,說的不好聽的話便是其父親蒙驁一手所導致的!
如果再聯想到莊襄王即位後便梳離的秦國老秦人一脈,那麽倍受其重用的呂不韋和蒙驁兩人,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莊襄王對於秦國舊有的老秦人一脈的刻意打壓!
更甚至,在這場看不見硝煙的權力傾軋之下,那個被所有秦卒視之為精神支柱的秦銳士也已經徹底煙消雲散了!
“咚~!”
“鏗!鏗!鏗!”
“叮~~!!”
陡然聽到蒙武這個名字固然讓張琢很是激動,但等他回想起先生的臨別告誡後,其也只能如沒有聽到一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自顧自地將肩膀上的旗杆放在了地上。
而隨著其身上甲胄那鏗鏘有力的碰撞聲,張琢腰杆挺拔地站立於旗杆之下後,其更是將腰間的佩劍一並解下,並重重地拄到了地上。
之後,張琢便如一個沒有絲毫感情的黑色石頭一樣不僅始終一言不發,隱藏在帶有尖銳鷹啄面甲之下的稚嫩面孔,更是讓蒙武根本就分不清其到底是何人!
反觀蒙武,其在見到“司馬先生”如此高冷時不僅沒有絲毫介懷,其更是彎腰對著他再次行了一禮後,便帶著身後士氣忽然變得不一樣的甲士們繼續巡邏了起來。
不為其他,只是因為身為蒙驁兒子的他很是清楚,莊襄王雖然對外稱是因為河外大敗的戰報而身體抱恙,但真實情況卻絕非如此!
如若不然,本就處於整個鹹陽城中最安全所在的王后宮殿,此時焉能出現如此多的甲士?
“獵!獵!”
就在蒙武與一眾巡夜甲士的背影越來越遠時,伴隨著鐵鷹旗的獵獵作響聲,張琢的思緒不知不覺間同樣也飄向了遠方!
之前的他雖然曾幫助王烈著過甲,但說實話,今天才是張琢第一次將甲胄披掛在自己的身上。
雖然先生為張琢準備的甲胄很是合身,可張琢畢竟是一次給自己著甲,以至於不管他怎麽調整,其都感覺很不舒服。
但就在張琢逐漸不耐時,一道雖然蒼老卻偏偏又帶有幾分鐵血的鏗鏘聲,瞬間便讓他那很是急切的心冷卻了下來!
畢竟,他剛才竟然大意到根本就沒有聽到推門聲!
“甲胄,不是那樣穿的!”
“誰?”
伴隨著張琢轉身,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瞬間便映入了他的眼底。
張琢很是確認自己只是第一次見到他,但來者就像是早就知道了張琢這個人一樣,其龍行虎步間不僅快速向著張琢逼近了過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更是隨著那人的眉頭微皺,如排山倒海一樣徑直壓向了張琢!
“你就是張琢?司馬老頭呢?他沒教你怎麽穿戴甲胄嗎?”
“嗆~!”
眼眶中的濃鬱血色直欲讓張琢窒息,但張琢微微搖頭間不僅勉強掙脫了出來,其更是將手中的承影劍出鞘了一半,並再次質問道!
“你,到底是誰?”
“不錯!竟然能從本將的威壓中掙脫出來!不錯!”
“回答錯誤!”
“吟~!”
“住手!”
伴隨著一聲劍鳴,就在承影劍全部出鞘時,先生的一聲厲喝不僅讓張琢遲疑了起來,他那看似瘦弱的身軀更是徑直出現在了張琢的身前,並將迎面撲來的屍山血海全部遮擋了下來!
“小琢,他是我秦國的左庶長王齕,將劍收起來吧!”
“嘶~!左庶長王齕?”
甫一聽到王齕這個名字,張琢的臉色瞬間便凝重了起來!
不為其他,只是因為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不僅是秦國的一名沙場宿將,更甚至,早在張琢確認這裡是秦時明月的世界後,其更是對王齕有著非同一般的印象!
畢竟,這位可是在面對嬴政時,都敢為了報答武安君之恩情而刺殺其的“孤勇者”!
“身為秦國軍人,你敢於拔劍的勇氣固然值得嘉賞!”
當張琢還在因為王齕這個名字和其未來所做的事情而震驚時,其不僅已然越過了先生,更是悄然間走到了張琢的身前。
“砰~!砰~!”
“但可惜, 你著甲的本事卻稀爛無比!”
伴隨著其伸手輕拍了幾下張琢的肩膀,其語氣一轉間不僅讓張琢的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意味,就在其大手在漆黑的甲胄上緩緩移動時,一道帶有濃濃關懷之意的話語更是落入了張琢的心底深處!
“鏗!鏗!”
“以後切記,甲胄的這個地方要這樣整理一下才行!還有這裡,這裡......”
“鏗!鏗!”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王齕緩緩將手臂收回後,之前甲胄加身的所有不適感便徹底從張琢的腦海中消失了。
就在王齕輕點額首,並對著張琢示意其到底記沒記住之前的小技巧時,先生那不合時宜的話語卻徑直傳入了張琢的耳中,並打斷了他內心中忽然升起的一股暖意!
“小琢,你該出發了!”
“是!”
見此,張琢也只能將心情緩緩收起,並快速回答了起來。
但就在張琢扛起鐵鷹旗準備離去時,王齕的一句話卻徑直刻在了他的心底深處!
“王烈是我收養的一名義子,你既然是王烈收養的,那麽姑且也算得上我的義孫!以後若想來軍中求取爵位,隨時可以來尋本將!”
“小子謝過左庶長!”
“嗯~!去吧!”
......
夜色越來越深,而張琢的內心同樣也越發地冰冷了!
畢竟一直致力於抱嬴政大腿的他,如今卻不知不覺間迎來了一條新路!
路到底該怎麽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