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方預率軍會合前鋒盧忠德,既而進圍北海郡城。
……
北海郡舊名青州,下轄益都、臨淄、千乘、博昌、壽光、臨朐、都昌、北海、營丘、下密十縣。
治所設置在宜都縣。
戶口共有十四萬七千八百四十五。
盛產仙紋綾、絲、棗、紅藍、紫草,以為土貢。
如今,郡城四門緊閉,城頭上處處可見巡邏士卒。
而在城外,郭方預率麾下三萬多人,正虎視眈眈,企圖破城而入,大掠一番。
郡守崔縚自從上城看過外面的賊勢,心中大懼。
他對左右說道:“城中衛士不過三千余人,而賊勢十倍於我,此敵眾我寡,諸位何以教我?”
眾人一時間都無言以對。
最後,還是郡丞說道:“兵可戒嚴,城可守備,糧可賑給,今三者廢一不可,須預部分,望公決斷。”
崔縚聽了,略一思索,發現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對現在的局勢根本提供不了幫助。
他瞪了已經低頭的郡丞一眼,心中暗恨。
平時也就罷了,在這生死關頭,依舊空談,簡直可惡。
崔縚有心想棄城而走,可又害怕朝廷怪罪。
頓時就陷入兩難之地。
最後,他只能吩咐城中嚴加戒備,順便派人向朝中求援。
“唉,只能如此了。”
……
第二天一早。
郭方預帶人繞城看過城防之後,就命令營中匠師打造雲梯、飛樓,準備攻城。
“盧公,打造器械恐怕得花費四五天時間……”
匠師們商量一番過後,給出了一個期限。
郭方預這點耐心還是有的,揮手讓他們趕緊去辦。
隨後,他又找來盧忠德。
“你帶人先去將城下的溝壑填平,注意城中動靜,勿要讓官軍出城騷擾。”
盧忠德領命而去,自帶本部人馬,加上幾千輜重營的士卒,找來木薪土石,往城外的溝壑中傾倒。
……
高騰帶著手下正背負著麻袋往城下走去。
麻袋中裝的是從別處挖來的泥巴,還有隨意從地上撿拾的野草枯枝。
靠近城邊溝壑之後,他們一邊注意上方隨時可能襲來的箭矢,一邊快速拎著麻袋底部用力抖動。
嘩啦啦……
麻袋中的所有東西就都被倒進溝壑之中,鋪了厚厚一層。
“直娘賊,好日子還沒過上,就要先乾這苦差事!!”
“那盧忠德自己怎麽不來乾,偏生要我們來?!”
抱怨的是高曠,一個長的黑漆漆的矮壯漢子,同樣是跟隨高騰離鄉的高氏族人之一。
他的話引來其余人的注視,同樣招來了議論。
高騰咳嗽一聲,走到旁邊,拍了下他的肩膀。
“小聲點……要是被別人聽見,傳到盧忠德耳朵裡就不好了。”
“他到底是我們的營主,讓我們幹什麽就得乾,哪還有別的選擇?”
他沒說高曠不能抱怨,只是讓其注意音量。
其實不僅高曠不滿,高騰也一樣。
填塹,一般都是炮灰的任務。
盧忠德讓他們來乾這個,基本上就表明了他的態度。
高騰想著,要是能找到機會,還是自己獨領一營。
這樣就不會受人掣肘了。
高奉也來勸,高曠才安分下來。
……
用了兩天時間,死傷近百人,城外溝壑才終於被填平,能供士卒行走。
高騰等人背了兩天的麻袋,早就疲憊不堪,腰都快要折了。
可盧忠德依舊不體諒,又給他們派了一項任務。
去周圍搜糧。
高騰又跟著去城傍幾處莊園村子裡,搜刮了不少糧草,帶回到大營。
就這麽來回折騰好些天,匠師終於將攻城器械造好了。
不過嘛,他們最終也就造了幾架雲梯,其余的都推脫材料不足,沒造出來。
郭方預很生氣。
造不出來你早說啊,白白讓我耽誤了這麽多時間。
……
三月十三日。
郭方預終於下令正式攻城了。
他派人推著雲梯靠近城牆,隨後義軍士卒就順著雲梯攀援而上。
義軍中為數不多的弓箭手,聚在城下射箭,負責掩護。
城中抵抗之意甚堅,一連好幾天,義軍士卒都無法登上城頭。
義軍光是死傷,就不下於兩千人。
可讓郭方預心疼壞了。
他在營帳中大發雷霆,痛罵城中官吏不知死活。
隨後又向手下問計。
“城中不降,奈何?”
義軍中大多都是鄉間土豪和小民,見淺識短,哪有什麽好計策?
帳中讀書最多的就要屬盧忠德了,郭方預看向他,眼中滿含期待之意。
“忠德,你可有高見?”
盧忠德深思過後,建言道:“不如穴攻?”
郭方預拊掌而起,大聲說道:“穴攻……正合我意!!”
隨即他就將挖掘入城地道的任務,交給了盧忠德。
盧忠德早有預料。
畢竟計策是自己提出來的,交給他來做也是情理之中。
……
“給我挖……”
盧忠德帶人在城外堆起了一座土山, 然後就躲在後面,向下挖掘通向城內的地道。
高騰幾個又被抓來當地鼠,連同許多義軍士卒,在狹窄的地道中不斷挖掘。
這下子就連高奉都破口大罵起來。
眾人怨氣越來越重。
他們這些天來,就沒有好好休息過一次,總是被盧忠德使喚來使喚去,早就疲憊不堪。
現如今又被喚來挖地道……
簡直是在拿人當牲口用啊!!!
高騰越來越想擺脫盧忠德,獨立一營。
……
三月二十四日。
地道在盧忠德的催促下,終於挖到了城內,並且沒有被官軍發現。
他立刻就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郭方預。
“盧公,地道已經挖好,可以動手了……”
郭方預一聽,大喜道:“好,今夜你就帶人潛入城中潛伏下來。”
“明天待我攻城之時,官軍無暇顧及,你伺機從內打開城門,放大軍入城!!”
盧忠德抱拳道:“是。”
……
盧忠德回到本部人馬身邊,準備挑選跟隨自己從地道入城的勇士。
高騰知曉後,決定毛遂自薦,跟著盧忠德一起入地道。
高奉勸他不要去。
可高騰卻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立功,怎麽能脫離盧忠德,獨立一營?”
“這種寄人籬下的滋味,你難道還沒受夠嗎?”
高奉不答,片刻後才說:“我與你同去。”
高騰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頭答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