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讓李易很不愉快。
他已經很久沒感受過寒冷了。哪怕是在房子裡鋪了地暖,還是讓他覺得冷。
他心裡有些不好受,覺得外面的普通人應該很可憐,不知道會被凍成什麽樣子。
結果,官員們跟梁方的探子交上來的報告,都告訴他說:在大唐子民看來,今年的情況正好相反。
這個冬天,他們過得比往年要幸福。
一個主要原因是棉花,另一個原因是有錢。
大唐產出棉製品,在這個冬天沒有對外銷售。
李易嚴令全部內部消化,一件不許往外賣。否則,發現誰走私,他就抄誰的家。
如此高壓下,果然沒人願意為幾件棉被、棉衣給自己找不自在。
可惜產能有限,暫時還無法保證所有家庭能用上棉製品。
不過,隨著商路打通,李易又四處“發錢”。大唐的百姓普遍有錢。
大量的防寒物品通過商路湧進大唐。
所以,這個冬天,可以說是許多人一輩子過得最愜意的一個冬季。
蘇明遠走到李易身邊,恭敬的行完禮,問道:“師父,小皇子長得真快,會走路沒有?”
“哪有這麽快,才一歲大。”李易逗了下小家夥,將他交給一旁的小蘭:“帶他去找他娘吧。臭小子,我對他這麽好,還是比較親他娘。沒點良心。”
小蘭抱過小孩,嬉笑道:“這還不是因為當爹的幾個月了,連個好名字都沒給他取出來。”
李易有點尷尬,死鴨子嘴硬道:“小小丫頭,你懂個啥?好名字就像是懷孕,得慢慢來。時間一到,它就瓜熟蒂落啦!”
小蘭鄙視他一眼,抱著小孩往後院走。臨走留下一句:“要我說,姑爺您就別死撐了。讓小姐給公子取名字多好。”
“胡言亂語。”李易大叫:“她生完孩子,就沒她什麽事了。名字得我來取。我才是當爹的。”
“呵呵。”
蘇明遠也暗自搖頭,他就想不明白了。以老師的才情,想個好名字有多難?
“師父,要不我給皇子想一個?”
“扯蛋!”李易瞪他一眼:“別瞎摻和,這事你把握不住。還有,別叫他皇子。叫他公子就行。”
聞言,蘇明遠心中一突,他不安的問道:“師父是不想傳位給公子。”
“你這麽想的?”李易皺眉,他是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掛上皇家的標簽。以防對他的成長不利。
蘇明遠點頭:“您這麽說,誰都會有這個想法。”
“真是麻煩啊。”李易很不爽的歎息,“罷了,人在江湖,半點不由人。你們想怎麽叫就怎麽叫吧。”
他現在已經在懷疑,等他掛掉後,天下能不能成為公天下了。
他還沒死,大業還沒成,小子才一歲,這種事就出現了苗頭。
等他將來宣布不給兒子繼位,要公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私底下跟他喝反調。
“說吧,你跑來找我,是有什麽事?”
自從他的惡劣習慣被眾人所熟知之後。
沒事,真沒人想來找他。
而蘇明遠一般都是提交報表,在他想工作的時候才會找他匯報。
其他時段,他也不願意找李易,免得又被他攤派一大堆的任務。
上次江凌鋼鐵廠建成後,他一激動,跑去向李易匯報它的巨大產能。
結果當場就悲劇了。
李易立馬給他攤派了建立油輪船和飛艇的任務,要求他一定要盡快在長江和海邊各建立兩個大型造船廠,在葉林縣建立一個空軍基地。
連帶著還連累張振宗要去建立海軍和空軍。
這兩個任務,哪個都不簡單。
事實上,蘇明遠等人越發覺得他們的世界在發生著嚴重的撕裂感。
許多以前想都想像不到的東西開始出現。
能自己跑的車已經很神奇了。能隔著上千公裡通信的東西,就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有不少人私底下在傳,李易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他教的東西都是仙術。
蘇明遠做為最了解他的人之一,當然知道這不是仙術。
而且,他覺得就算李易是仙人,他也一定是因為太懶被踢下仙界的仙人。
收起大不敬的想法,蘇明遠恭敬說道:“師父,咱們大唐現在有正卒二十余萬人,工程兵更是高達數百萬。每天花費的銀子實在太多了。而且,為了裝備他們,無數的人力物力被佔用。”
蘇明遠躊躇道:“學生以為,以目前大唐的戰力,便是只有十萬人也足以橫掃天下。何必……”
“你想說什麽。”李易突然冷下臉來,打斷了他的話。
這讓蘇明遠的額頭一下子冒出了冷汗。
他老師一般情況下,就算是你罵他,說話很難聽。他都不會給你臉色看。
語氣冰冷,只能說明, 剛才他說的話,觸碰到了他不能容忍的事情。
可是,蘇明遠想不通,剛才他有說錯哪裡?竟然會讓他的老師如此生氣。
他低下頭來,不敢再說一句話。就像是個犯錯的小孩子。
蘇明遠的神態,讓李易突然發現,原來他的學生還只是個孩子。
造孽啊,他竟然一直在瘋狂使用童工。
由於蘇明遠與張振宗表現太好。讓李易將產生了錯覺。忘了他們還只是十六七歲的小子。
“罷了,我對你太苛待了些。”李易歎氣:“坐下說話吧。”
蘇明遠依言坐下。
他有點委屈的說道:“老師,我不知道我說錯了什麽?”
李易搖頭:“你沒說錯什麽。只是,有些事,我不想你管。”
蘇明遠不明所以。
李易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覺得我們的軍力夠強。維系軍隊要花許多錢。他們的裝備更是花費無數。意思就是你們管錢的,覺得軍費開支太大了。”
蘇明遠點頭,原來師父知道這個啊,那為什麽還要生我的氣呢?
“師父,既然您知道,消減軍費不是應該的嗎?為什麽您要生氣?”
“理論上講,你說的沒錯。”李易沉吟道:“但這裡有兩個問題。一是,軍隊增加或是減少,這決定不應該你來定,這是武官的事。你越界了。專業的事應該給專業的人來乾。大乾為什麽軍力那麽弱,就是因為給一群瞧不起武人的文人來管理軍隊。”
“你能管的是什麽?是軍費!而不是軍隊。這是兩個東西。明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