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如此熱情款待自己,但他卻是懷著自己的算計而來,讓徐庶一時間有些遲疑是否要繼續試探馬良。
“元直兄,依你之見,誰是天下第一等的謀士?”
突然,馬良卻是直接談及此話題,時機恰到好處,談及話題又正切徐庶心思,讓徐庶不由一愣。
難道此人在監視自己?
可轉念一想,徐庶便否定了自己的這個猜測。馬良和馬謖都是寒門士子,產業被人謀奪都只能默默忍受,又怎麽可能安排人手監視自己。
這樣的話,似乎就只剩下了此人當真有卜算未來的能力這一種可能,不然此人如何知曉自己心中所想。
但不管如何,此人切入話題的方式明顯透著善意,徐庶也著實因此而困惑,當即心中便承下這份情,認真思索片刻,方才認真答覆道:
“在我看來,荊襄謀臣名士雖眾,卻都不及一人。此人文韜武略皆備,洞察天下大勢的本領更是無人能出其右,但此人淡泊名利,並不熱衷參與宴聚,獨好與友人品論閑遊,以致名聲不顯。”
馬謖聽聞徐庶對此人盛讚,也是不由來了興趣“天下竟還有這等英才?元直兄可否引薦一番?”
徐庶卻是微微搖頭“他已前往巫山遊歷,不知何時才會回來。”
聽徐庶講到這裡,馬良自然無比確定此人正是諸葛亮無疑,只是沒想到在如今這個節點,他仍在外遊歷,還沒有回來,讓馬良更為擔憂。
別真因為自己穿越導致的蝴蝶效應,讓諸葛亮錯過了曹操南下這個歷史上的關鍵節點。
而要真是如此的話,接下來百年的歷史,都只怕是與馬良所知的大相徑庭,馬良基於此所作的籌劃也將付諸東流。
不行!必須盡快做些什麽!
馬良暗自下定決心,但表面上還是裝作雲淡風輕的模樣。
“數年前,我也曾偶遇一人,恰如元直兄所言,言談舉止盡顯不凡,只是可惜當日匆忙,沒有來得及詢問此人的名諱,讓我後悔了許久。”
此話一出,徐庶果然如同馬良料想的一般,眼中流露出好奇之色,追問道:
“哦?竟如此巧合?季常兄可還記得此人身形樣貌?”
“匆匆一面,記憶已經有些模糊。”馬良假作回憶的樣子,沉吟片刻“此人身材高大,應是足有八尺,面如冠玉,容貌甚偉,雖是荊楚口音,但個別用詞卻是北方徐州一帶的口音,或是身邊有此地姻親。”
馬良自然是沒有見過隱居隆中的諸葛亮,只能按照流傳後世的武侯形象含糊概括。
而雖然心知諸葛亮是徐州琅琊人士,因為父母早亡隨同叔父諸葛玄來到南方,但馬良並不想將自己徹底打造成一個神棍,所以最後故意說錯,盡力製造出是自己憑借觀察推斷得知,改善自己在徐庶心中的印象。
不過究竟效果如何,馬良心中也是沒底,只能暗自捏緊了袖袍,等待徐庶的反應。
徐庶原本並不打算按照原本計劃試探馬良,但隨著馬良自己主動談起,也就順水推舟的進行下去。原本他只是想賣個關子,然後自己再正式介紹好友諸葛亮。
卻沒想到馬良卻是完全不像印象當中的神棍那般含糊其辭,而是確切講出了此人的身高樣貌,甚至還覺察到了其在口音之上的隱蔽特點,屬實是讓徐庶刮目相看。
畢竟,神棍蒙人也無外乎含糊其辭,一問樣貌便是常人之貌,面有點痣,一問具體年月便是孤零零一個數字,既不說是年號,也不告訴是數年之後,反正只要說的夠多,總能夠有瞎貓碰上死耗子的一天。
而世人大多身長七尺,光是八尺身高這一點,就足以佐證馬良所言非虛。
“也就是說,此人在茶館中所排榜單具是實言,而非攀附世家!”
可是按照徐庶的了解,馬良此人生在襄陽,又長在襄陽,別說便覽天下,只怕是鄰近的郡都未曾去過,他又是如何知曉遍布天南海北的眾多謀臣?尤其是其中有數位都是剛剛入仕,未曾顯露名聲的青年小輩?
徐庶沉吟許久,終於得出了自認為最為合理的猜測“此人與那些唬事蒙人的神棍不同,是真的能夠溝通鬼神!”
帶著這種想法,徐庶看向馬良的眼神都是有了明顯的變化,原本是友善夾雜零星幾分感激,現在卻竟是多了一絲崇敬與狂熱的意味在其中。
如此奇怪的轉變讓馬謖有些茫然,在徐庶眼前擺擺手問道:“元直兄, 我兄長說的可與你那位好友是同一人?”
“應當是!”徐庶點點頭,表達了對馬良的認可,又為馬良與馬謖認真介紹了一番他所知諸葛亮的生平,講到其對於天下大勢的見解之時,就連心高氣傲的馬謖都是不禁連連讚歎,自愧不如。
講完這些,徐庶卻是目光灼灼的看向馬良“季常兄,天下之大,何人可為明主?”
馬良聞言也是嚴肅起來,雖然不知徐庶經歷了怎樣的思想鬥爭,但如此正經的向自己詢問擇主之事,必是動了出仕的念頭。
而如今馬良正擔心自己導致的蝴蝶效應,自然是想要極力幫扶劉備,當下同樣直視徐庶雙眼
“劉備劉玄德!”
如此簡短,卻正是徐庶此刻所最希望聽聞的答覆,當即便起身向著馬良深躬一禮,隨後便告辭離開了此處。
待到送走徐庶之後,馬謖便急切的問出內心當中的眾多疑惑:
“兄長,你是何時見到那諸葛孔明?為何不曾和我提起?”
“我與兄長所見略同,何不一同投奔劉皇叔手下任事?”
“徐庶方才聽到兄長答覆後又為何如此反應?莫非他要準備入仕為官?”
馬良卻是將厚厚一卷山川圖冊扔到了他的面前“先將這些學會之後再好奇別的事情,別好高騖遠。”
馬謖想到自己清早放出的豪言,也是頗為尷尬的撓了撓頭,乖巧翻開圖冊開始記背,只是看到第一篇,他就愣在了原地:
“兄長,這第一篇為何是隴山?它不是遠在千裡之外的雍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