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張飛距離自己尚在三米開外,但那過於洪亮的嗓音卻仿佛近在咫尺,就連馬良所騎乘的馬匹都不免有些受驚,馬良不得不輕拽韁繩安撫。
“正是,在下馬良字季常,拜過翼德將軍。”雖然不知為何張飛會找上自己,但馬良還是盡量不卑不亢的答覆。
“好!聽大哥說此次脫難你出了大力,今後在新野若是有什麽人欺負你,你直接報俺的名號便是!”眼見馬良表現得如此拘謹,張飛也是不由得開懷一笑。
“對了,看來季常缺一匹好馬。不如這樣,俺挑一匹好馬當作給季常獎賞,季常意下如何?”
在缺乏機械的古代,論價值,房屋田宅這些不動產還在其次,真正堪稱奢侈品還是牛馬這些大型牲畜,其中尤以馬匹最為珍貴。
即便在盛世年間,一隻健康耕牛價值也能頂兩三畝田地,能夠支持長途貨運的馱馬價值更高。
眼下正值亂世,能夠隨身攜帶的牲畜牛馬價格更是飛漲,以馬良熟悉的襄陽地方為例,耕牛價格近萬,馱馬的價值更是快兩萬。
而若是從小精心培育的戰馬,價格則更為誇張,即便是盛產戰馬的邊地,價格也往往動輒數萬,其他州郡價格只會更高。而襄陽地界戰馬受到嚴格管制,只有黑市的零星交易,馬良並不了解市價行情,但可以想象價格必然不菲。
能被張飛稱為好馬,品質自然是優中選優,售賣市價怕是幾十萬都打不住。
這份謝禮,可謂極具誠意,馬良自然也是頗為心動,但也太過貴重,馬良應對不得不審慎一些。
“這份獎賞太過貴重,馬某實在受之有愧。”
“與大哥的安危相比,一匹好馬又算得了什麽。”張飛卻是大笑著擺擺手“那便這樣定了!”
既然對方都這樣說了,馬良也不再推辭“那便多謝翼德將軍了。”
目送張飛等人遠去之後,孫乾騎馬走了過來“張將軍他性烈如火,生平最重義氣,說話也是向來心直口快,望季常不要放在心上。”
這可是大名鼎鼎的張飛,對自己出手又如此闊綽,馬良又豈會心中介懷。
二人閑談兩句,孫乾便領著馬良在新野城中轉了轉,大致熟悉了門路之後,又將馬良領進了一片防衛森嚴的區域。
“這裡便是主公治下的官邸了,我等便是於此處置政務,吃住亦是如此。”孫乾下馬,並將韁繩遞給了一旁的衛兵。
馬良見狀也是急忙下馬,同樣將韁繩遞出,隨著孫乾走入其中。
孫乾先是領著馬良走入了正中央的一處屋舍之中,一位中年儒士正在案幾之後批閱,聽見腳步聲響,當即抬頭,皺眉道:
“公祐信中不是說會延後幾日返回,怎麽今天便回來了?可是襄陽出了什麽變故?”
孫乾也是簡要將襄陽發生的事情向中年儒士講述了一番,隨後一指身旁的馬良,介紹到:“這位便是馬良馬季常。”
馬良也是從二人的談話中得知中年儒士便是糜竺,如他此前預料的一樣,官職仍為別駕從事,負責幫劉備打理內政。
從袖中掏出那封劉備的薦信,馬良雙手奉上“馬良見過糜別駕。”
糜竺只是掃了一眼薦信,便立刻將馬良雙手攙起“季常剛從主公,便立下如此大功,屈居一個將作掾未免埋沒了人才。不如等我奏請主公,起碼封季常一個功曹史才是。”
功曹史便是功曹,俸祿三百石,正是將作掾的頂頭上司,負責幫助郡守記錄考察諸曹掾的工作得失,具備一定程度的人事權力。
聽到官職能一下躍升兩級,馬良自然十分開心,但問題是他之前已經按照將作掾的工作職能做好了謀劃,如此一來將會徹底打亂。
並且,自己已經答應了張飛的謝禮,若是再接受糜芳的好意,未免顯得有些貪婪了。
“多謝別駕好意,只是馬良才疏學淺,又受了翼德將軍大禮,實在無顏竊據高位。”
一連推辭幾番,糜芳方才放棄了越級提拔馬良的打算:“若季常執意如此,我也不再強求。只是日後依功提拔,還望季常勿要推辭。”
“別駕秉公依律便是。”
簡單的推讓之間,二人的關系無疑拉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