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愁容滿面的盛攀峰聽得李家豪如此正義凜然的發言,先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接著好言安撫到:“莫急嘛,這齋長一職本就應由學生擔任,即便真由你二人代管,也只是一時權宜。”
“敢問仲賢兄,除了這齋長一職外,書院還有哪些要緊的崗位空缺?”陸思誠見盛攀峰已有不悅便趕忙接過話茬。
“再有便是典謁這一職位。”盛攀峰扭過頭來看向陸思誠,“這典謁要負責的事務就相對複雜,主要負責接待來書院訪學的四方賓客,一是照顧他們在書院時的衣食住行,再就是要在他們來書院講學或是訪學時察其言觀其行,如遇德才兼備之學者,就要將其引薦至山長考查,看看可否留聘至書院。”
“借此可結交天下賢士,實乃人生一大幸事。”李家豪又開始興奮起來,似乎對這一職位躍躍欲試。
“原本這典謁之前由我兼任,但近期隨著書院事務日漸增多,尤其是近期官府準備再撥給書院一些農田以緩解我們經費的緊張,周先生作為監院最近要帶著我去驗收這一批農田,還要和佃戶商定租金和租期,所以這一崗位的事務我實在是有心無力,經周先生和山長同意,這一崗位的職責也需要轉由你們其中一人負責。”盛攀峰說罷便雙手抱在胸前看著二人的反應,“這典謁和齋長,再加上剛才說的掌書和書辦一共四個崗位。你二人可根據自己的興趣和志向自行選擇,咱們今日就一同協商,把每個人的職責敲定下來,接下來也好盡快履行各自職責。”
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眼下到了這關鍵時刻,陸思誠為了能得到心儀的崗位也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說幾句場面話了。
“仲賢兄,家豪兄。”陸思誠對著眼前二人分別躬身作揖,接著便面向盛攀峰,“正如剛才家豪兄所言,書院今日對我二人如有知遇之恩,這崗位安排我們本應聽您仲賢兄安排,可山長和各位先生還能讓您來征求我二人的意見,實在讓我們受寵若驚。聽您剛才為我們的介紹,我們也深知自己肩膀上的乾系重大,不能等閑視之。所以我在此鬥膽提議,由更為博學的家豪兄擔任掌書和典謁,齋長和書辦則由我擔任,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此話一出,讓剛才還對陸思誠愛答不理的李家豪瞬間變得心明眼亮。這典謁是個迎來送往的職位,不光要協助山長考核人員,如遇到有意在書院留下教書且心思活泛的學者,還能從中得些好處,按現在的話說就是經常能在領導面前露臉又有點油水的好差事。這盛攀峰在這個檔口願意把這麽個好差事讓出來肯定是因為跟著去處理衙門撥來土地的事更有利可圖。可既然是個如此好的差事,陸思誠為何願意主動讓出呢?實在是因為典謁這工作雖然風光,可對學識確實有極高的要求,陸思誠這二把刀的史學知識只怕是到了關鍵時刻難免露怯。再加上這迎來送往和考核調查對人的綜合素質是全面的考驗,如果言行舉止、待人接物上出了差錯,很可能就會鬧出大問題,到時候放走了一個大學者倒是小事,要是因為工作上的失誤影響了自己在書院中的聲望,對於一個職場新人才真的要命。畢竟在書院這種等級森嚴、論資排輩的地方,不求無功但求無過是一個新人立足最穩妥的方式。陸思誠作為在公立大學裡耳濡目染了兩年的老油條尚且不敢說能輕松勝任典謁這一職務,這初出茅廬的李家豪估計就更容易迷失在這錯綜複雜的事務中。與其自己強出頭最終鬧得焦頭爛額,不如先在自己熟悉的領域扎下根來慢慢摸索,靠著自己在輔導員崗位上的那點經驗把齋長這工作先乾好,把三個月的考核先穩當度過。陸思誠並不清楚李家豪是否明白其中的門道,但就他剛才躍躍欲試那個勁頭,看樣子是想靠著典謁這個職位盡早在書院嶄露頭角。
“剛才幾位先生確實說家豪才識過人、滿腹經綸,照這麽看,你的提議也不無道理。”眼見陸思誠願意出頭,不用自己出面協調,這盛攀峰自然願意就坡下驢, “不知家豪是個什麽想法?”
“承仲賢兄與幾位先生厚愛。”這李家豪雖然在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微微顫動的嘴角和已經眯成縫的雙眼已經把自己內心的狂喜展露無遺,“還有陸兄的抬愛,我看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如果仲賢兄沒有意見,我就暫時擔任典謁和掌書,由陸兄擔任書辦和齋長。”
“呵!好一個恭敬不如從命。”陸思誠見李家豪痛快答應下來,又沒有對齋長這一崗位再提要求,自己心裡也是一陣暗喜。
“書院能得家豪兄如此大才擔任掌書和典謁,要我說還有點大材小用。”陸思誠上身向後一斜,兩手扶著肚子笑著說到,“哪是什麽抬愛,今後我一定多多配合你還有仲賢兄的工作。”
“哈哈哈,好,好!”眼見這幾個崗位被如此輕松還不失和諧地分配下去,盛攀峰長出一口氣,他走向剛才自己的座位把桌上還遺留著一些紙張迅速收攏捏在手中,“剛才山長還擔心在此問題上我們不能知人善任,誤了二位的才華。可沒想到我們能如此迅速就敲定這個問題,請二位稍事休息,我這就去把結果向山長匯報,稍後我們一同在饌堂吃個午飯,下午我帶著二位在書院中熟悉熟悉環境,咱們明天就正式投入工作。”
眼見盛攀峰拿著滿手的紙張向講堂大門走去,陸思誠快走兩步打開了講堂的大門,恭送盛攀峰走出大門,身後的李家豪正想邁出大門,此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閃到二人身前。
“二位怎麽樣,看你們這紅光滿面的樣子,怕是今天我們雙喜臨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