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編制人員對自身環境的敏感,方圓這些日子喬裝癡呆。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小女孩兒的心態,早已經打聽出來了。這個世界並不是哪個魔改的影視劇世界,大體還是按照正史來的。
正因為如此,邦媛這才好奇,怎麽會出來一個楊八妹呢,要知道老領導給她科普過。不僅潘美和楊燁有私仇的事兒純屬子虛烏有。所謂金沙灘中“七子去六子回”更是小說演繹。
事實上,楊業是被俘之後絕食自殺。與他一同犧牲的只有一個兒子楊延玉。
所謂楊門女將更只是人們美好的祈願而已,所以她還真挺好奇的。
宋皇后看他又在神遊天外,沒好氣地推開她,道:“這都幾個月了,你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早知道就多給你喝幾副安神湯,好好的姑娘要是移了性情可怎麽辦?”
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因為宋皇后幾乎算是親手把邦媛帶大。所以對他的了解也是最深的。哪有母親會對孩子的性情大變沒有察覺?也就是當天殺人的事太多驚悚,邦媛回來就把自己弄發燒了,醫官自然說這是受驚過度感染寒涼,宋皇后想著這麽小的孩子也確實難免。當然也多虧了邦媛的飲食喜好和原身差不多,才沒有穿幫。
不過宋皇后這話卻聽得趙德澤和趙舜華一陣無語。兄妹二人對視一眼,心想拒霜這個脾氣不都是嬢嬢您慣的?
邦媛嘻嘻道:“我是在家裡有人疼,所以才肆無忌憚一點兒,等到了宮裡之後,一定會小心謹慎的。”
“憑你我可不放心。”宋皇后溺愛孩子歸溺愛孩子,心裡還是明鏡似的。“重紫是我的陪嫁,就讓她作為女傅跟著夕顏。常氏雖然是德澤和拒霜的乳母,但德澤畢竟大了,讓她去照顧拒霜吧。”
趙德澤拱手道:“乳母忠誠慈愛,她說的話拒霜還肯聽幾句,嬢嬢的安排極好。”
邦媛一時無語,其實這事說起來也食辛酸。你說皇子公主一個人怎麽也得配兩個奶娘吧!結果趙匡胤一死,宋皇后帶領孩子們來到南宮,趙舜華的乳母竟然糊裡糊塗死了。
趙邦媛的乳娘跟禁軍裡的低級將領有點關系,一看不好借口自己奶水不好走了。常樂不僅要照顧趙德澤,還要哺乳才半歲的趙邦媛,也多虧趙舜華當時已經可以喝羊奶了,不然非得累死。
這也可以看得出來,所謂開寶皇后的處境,也怪不得前些年他那樣謹小慎微,處處隱忍,弄得王繼恩都欺負到開國皇后頭上來了。
常樂和重紫都出來謝恩,並且保證好好照顧公主。
宋皇后命人給兩個一些賞賜,又道:“傅母有了,伴讀有了,吾還得給你們配好貼身內人。以前在南宮你們都是混著用在宮裡可不成了。”
邦媛和舜華一起道:“謹遵嬢嬢吩咐。”
這裡就能看出出身大族的好處了。宋偓雖然不能為了長女和當今的皇帝對上,但是私下裡給點幫助,那還是做得到的。
除了娘幾個剛到南宮那會兒手忙腳亂。宋家敢觸霉頭,以至於乳母的事情上吃了一個大虧。慢慢的宋家就送了不少人手進來。宋偓乃是能臣,趙炅也不至於為此難為他。所以宋皇后和母族家的感情還是很深的。
日光移動,眼看到了冬日裡陽光最好的時候,宋皇后看著窗外,池塘邊難得開放的一株茶梅,正是前幾年移植過來,今年第一次開花。紅花朵朵,半深半淺東風裡,看的人心曠神怡,笑道:“嚴冬時節。尚有花朵迎風而開放。可見人還是要放開胸懷。”
心情好了一些,她站起來對兩個女兒說:“你們年紀還小,嬢嬢也不要求你們能夠寫詩作文。但是練字是都教過的。今日也不靈帖了。各自就看著花寫一寫你們心中所想吧。”
邦媛一僵,這個她可沒法作弊。宋皇后是個懂得煙台失效的人。因為趙邦元性格活潑,是跟個猴子似的坐不住,從五歲開始就逼著她練魏碑。而趙舜華則是練了行楷,寫字已經風格秀潤華美,正雅圓融,頗有一些館閣體的風骨。
而魏碑是北朝文字刻石演化而來,風格多樣,樸拙險峻,舒暢流麗。那不是一兩年能練出來的,但邦媛是個沒怎麽用過毛筆的,來了之後也試過,但你說新社會有幾個特別牛的書法大家?她也只是會寫幾個繁體字而已。
但這檔口可不敢讓宋皇后發現蹊蹺,隻好苦著臉道:“嬢嬢,我不想學魏碑,能跟哥哥一樣練顏體嗎?”
在學習的世上,可沒有家長會慣著熊孩子。宋皇后當即把俏麗的瓜子臉一拉,道:“你最近已經落下不少功課了,如今馬上就要入宮學讀書還如此不上心?當真以為我不敢打你嗎?”
趙舜華看宋皇后真有幾分動怒, 忙道:“嬢嬢息怒,妹妹這幾個月病了,自然耽誤了書法。您慈愛,她寫成什麽樣都別罰,讓她慢慢學。”
宋皇后很滿意她們姐妹友愛,她何嘗不想做一個慈母,但是條件不允許,她道:“休要為她開脫,夕顏你是姐姐,先寫來。”
趙舜華自來服從嫡母,當即等著侍女搬來案幾,鋪上宣紙,點墨後居然不知道寫些什麽,明顯嬢嬢是被那顆茶梅觸動了心思,但她也不過八歲,如何背鍋茶梅的詩句?若是胡亂寫,又有點不好意思。
趙邦媛雖然學的是農業相關,但還真分不清啥是茶梅啥是梅花,一時認錯了,居然念了一句,“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宋皇后一驚,眼神隨即一亮,道:“拒霜,這是誰寫的,還是你從哪裡看到的!”
邦媛一愣,她本來在絞盡腦汁逃避寫字,一時間大腦不夠用,不小心用了名篇,但是她可沒有當文抄公的習慣,趕緊說:“這個……我忘了是從哪本書上看的,作者好像姓毛。”
可問題是,宋皇后從小愛學習,文化知識比她強了不知多少,問:“哪本書上寫的,這南宮的書都是我帶來的,我都看過!”
趙邦媛:……
學霸的世界我不懂,惹不起!
但箭在弦上,她隻好硬著說:“上次去襄王府看的,他說是從昭文館借的,是《太平廣記》還是《文苑英華》,我記不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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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宗雖然武功廢物人品拙劣,但文化事業搞得著實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