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話的很慢,心中對這女子的猜測紛紜,掂量著語氣問道:“不知女娘見我等所為何事?”
伯仁示意了下杜佚,杜佚便從案前起身掏出了身上的王令,眾人見到明黃絲卷不由的也緊張起來,杜佚握著王令直接道,“此前開戰君上允了我兩月足的糧食如今還有一半未到,君上讓我來此取糧,各位乃是陰南大戶,便也請尊王令出糧助我大軍回京。”
這話說出更是沒人應聲,軍糧一般都是官府征收何時會有領兵的大帥也會來管他們征糧了?幾個大戶互看眉目也不過都是皺眉癟嘴,“杜大帥這王令是真?”
杜佚直接將王令送到了那問話的大戶面前,“怎會有假?你自己看看。”
眾人傳閱後也沒有直接答應此事,起身湊在一起細碎的商量,最有一緋衣大戶出來問道:“大帥為何不去官府取糧,我等黔首恐怕拿不出這麽多糧來供給大帥。”
杜佚沒答話坐回了案前,伯仁也不著急的緩了緩說道,“即是請各位來品茗的自然得先上茶。”
說著帳外候著的人便都呈了一碗碗淺棕白乳入內,一案一碗,伯仁握著案前的茶碗道:“這就是我今日想請各位品的茶。”
一眾人等回了案席看著面前的茶有些意外,作為陰南大戶的他們自然知道這是吳國特有的乳酪茶,申國滅後吳國與乾國斷商,這乳酪的價格飛漲,因此見到這碗茶的他們雖然意外但不稀奇,握著茶碗見伯仁先飲了後他們才敢動著面前的茶,入口的乳酪茶味酸茶香,飲下後卻留齒回甘,頗得滋味,一大戶忍不住道:“這位女娘請的茶,**茶韻為皆得,在這甘州還真難得吃上一回。”
另人見此也附和道:“人間得飲此味,當不枉哈哈哈哈。”
伯仁拿袖子擦了擦唇邊茶漬道:“既然各位喜歡,不如我可以把這乳酪茶的生意送給各位如何。”
剛剛還笑眯眯誇著茶的大戶被這話勾成了面臉驚詫,“女娘這話什麽意思?”
那緋衣大戶忍不住接口道:“自申國被滅後吳國就斷了與乾國的商貿,而這乳酪可是吳國特產,女娘說的生意莫不是還能把我等送去吳國不成?”
“為何不可?”
伯仁端起了案上的乳酪茶又酌了一口,“那四國議和劃出的五萬大軍可是我杜家軍。”
眾人對於女子將杜家軍前稱“我”更是詫異,緋衣男子試探問道:“女娘到底何人?”
伯仁將茶碗置案道:“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帶給你們什麽。”
“吳國連年征戰對於草藥的需求極大,而現在吳乾商路不通吳國的乳酪和皮草在乾國也長出了天價,現在我做這個東道主給各位開個山,願意把這生意交給各位也不知各位做何感想。”
“你肯把軍道借與我等通商?”
“你可知…”這人沒有把話說完。
敢把軍方把控的軍道拿給他們通商這可不是有膽就能乾的,杜佚不直道回京折倒甘州封鎖了陰南城此時又在他們面前又尊一個女子為主,恐怕這生意他們得提著腦袋才能乾。
“軍道無關稅,你們只會賺得更多。”伯仁淡淡的補充了一句。
這其中的巨利他們自是知曉,但摸不出深淺也讓他們猶豫不決,“就是不知女娘想要什麽?”
“二十萬擔糧食。”
二十萬石這個數字無一不讓所有人震驚,就連四國議和上吳國也隻敢開口要十萬擔的糧食,這女子開口就是一個巨數,這讓他們原本的揚起激情壓了下去,“女娘太看得起我等了,就算我等黔首算得上陰南大戶可這二十萬石糧食不是我等平頭老百姓給得起的。”
“哈哈哈哈哈平頭老百,這位公子欺負小女子無知?”
“既然送了賀仙敬就不必喊著身家清白。”
“你們自己平時打理的那些生意賺的錢到底進了誰的口袋也不必我挑明了說,現我給你們選個新老爺,這其中的盈虧利損,你們自己撥算盤。”
“況且如今朝廷對於有功商戶會有減免賦稅的政策,你們還握著這封王令還買得了吃虧?”
這話將眾人心中私欲一下勾了起來,誰會對錢不心動呢,如果不心動,那也是錢不夠。
一眾大戶又自發的起身聚集商討起來,商討聲熄後那緋衣大戶上前道:“女娘的意思的二十萬石糧食賣我等多久的商路呢。”
“各位靠山不倒,這商路不斷。”
“不過我得提醒各位,這條上路只能運草藥、皮草、乳酪之類的東西,若是見到了鹽鐵茶糧,我就不保證各位的銀子是抬著入帳還是燒著入帳了。”
“女娘這話好說,什麽東西不該碰我們自然知道。”
“只是這糧,女娘何時要?”
“今日。”
緋衣大戶明顯一滯“女娘可知這二十萬石糧食光是裝運就得花上十多天?今日,怎麽可能交得了糧。”
“不必你們裝運,你們將糧倉鑰匙交給我就行。”
“這…”
“有何不可?”
緋衣大戶回頭看了眼身後眾人才道,“可。”
“只是鑰匙不在我等身上還得差人回去取。”
“那就差人去拿吧。”
等到眾人差人將鑰匙拿到交鑰匙的時候,緋衣大戶有開口道:“女娘還是立個字據吧。”
伯仁笑著叫人呈了筆墨,“你們寫,我簽字。”
眾商戶議論著寫出個竹簡後遞給了伯仁,伯仁捏著筆在上面落了個“乾茵茵。”的名字,眾人便是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但見這個姓也知這女子必然是王室貴胄。
杜佚見伯仁落的是這個名字也不由得一笑。
簽完字據後眾人還沒來得及笑就聽伯仁說道:“對了,哪個沃首郡的郡守聽說不小心死了,這事你們聽說了嗎?”
眾人紛紛搖頭,“沒得聽說。”
“這沒得聽說就好,至於上下打點什麽的就交給各位了,畢竟這事各位擅長。”伯仁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這話繞在各個大戶心裡也品出了多的味道,瞬間看著手上的竹簡犯難,這生意還真不好做。
一候在帳外張屏見伯仁出來立馬迎上去,“主子這真是點石成金啊,就是太麻煩了,還是直接拔刀更快一點他們也未嘗不敢……”
張屏這話還沒說完就被伯仁拍了一掌後腦,“真是腦子裡只有殺人了不成?”
張屏吃痛的呼了一聲,“疼,主子輕點。”
“以後在我身邊做事收收你的殺心。”
張屏揉了揉後腦杓道:“是。”
單聲冠見伯仁與張屏之間的動作有些不爽直接過來大聲傳話道,“主子那吹簫的,現在求著見你一面。”
“那便走吧。”
單聲冠走在前面帶路只聽得伯仁與張屏在身後談論得起勁,心中那股不爽更盛連帶著推門時用了猛勁“砰”的一聲直接將門推得撞翻到牆激起一陣浮灰,裡面的女子被嚇得尖叫一聲後直接往裴竹喧的身後躲去。
伯仁看著哼哧立在門外的單聲冠笑了一下,“做什麽呢,你是我手底下的大將軍可不是拆門的木匠。”
單聲冠聽這句大將軍一下心裡的陰霾立刻掃盡,直接一邊看著張屏抬手拍了拍自己盔甲上的浮塵道:“最近沒人陪我練手,手癢了沒收住力。”
伯仁知道這家夥得順毛,“那你就領著三萬兵去長威殺殺玄國賊如何?”
單聲冠聽得兩眼放光,“主子讓我去?!”
“哼,免得你哪天手癢真把我的門給拆了。”
“不會不會,主子的門末將哪裡敢拆。”
“你就快點去點出你最信的過兵今夜就出發長威吧。”
“那糧倉裡的糧食自己去胡霜去取。”
單聲冠興奮得大笑一聲“哈哈哈哈好,末將這就去辦了。”
伯仁與單聲冠說完就直接走入了房內。
昏暗的房間裡全是水跡,三個女子聚在一起躲在了裴喧竹身後,一老父倒在他懷中咳嗽。
裴竹喧見到伯仁後滿眼通紅,“你…到底想怎麽樣?”
伯仁提了一下自己過長的衣裙,避免沾上地上的水跡弄髒了那胡霜丫頭會生氣,“裴倉長前日還是鐵骨錚錚怎麽今日轉了態度?”
裴竹喧自知其中羞辱但又不得低頭,“放了他們,我幫你擺平池鯉的事。”
“可我最想要的不是這個。”
“如果要鑰匙那你就別想了,什麽手段我都不會給。”
“背個不孝不義的名聲也不給?”
“是,除了鑰匙我什麽都願意給,什麽也願意做。”
伯仁有些意外,轉身衝著門外的單聲冠喊道:“張屏,你將裡面的人帶出去。”
張屏聽此傳喚便入內進去將裡面裴竹喧的老父和三個小妾一同帶了出來,出門前還看了眼伯仁的神色才出門,押著人的士兵還等著張屏下令,張屏一時沉默著看著那四人,他心中的天平來回擺動,最後還是揮了揮手衝下面的人吩咐道,“給他們送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