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門。
馬車沿著官道緩慢前行,駛向城門方向。
楚天掀開窗簾看了一眼,眼神極為複雜。闊別多年,今日終於重回京城,天下風雲際會之地,大胤皇朝的政治、文化中心。
城門守軍見到來者乘坐的是榮王府的馬車,並未阻攔。進入城門之後,在一處僻靜之地馬車停了下來,吳伯,小侍女楚靈兒,楚天三人下了馬車,與南宮翎、葉紫萱二人分別。
“南宮姑娘,紫萱姑娘,有緣再見。”
“我是該叫你錢小魚呢,還是稱呼你為楚天?”南宮翎很突兀的開口問道。
此言一出,吳三兩和楚靈兒兩人皆是神情緊張,眼神警惕的盯著南宮翎。
楚天先是愕然,隨後苦笑一聲,拱手道,“郡主慧眼,看來什麽都瞞不過你。”
“什麽意思,你的真名叫楚天?”葉紫萱故意裝作毫不知情,瞬間戲精上線。
楚天一臉歉意,拱手解釋著,“行走江湖,難免要謹慎一些,還望二位姑娘莫怪。”
南宮翎嘴角上揚,盯著楚天好一頓打量。
“本郡主記得,以前兒時有一位故人,跟你同名同姓。”南宮翎眼神玩味的盯著楚天說道。
楚天解釋道,“郡主說笑了。世間何其大,同名同姓之人自然有之。”
“若你是那位故人的話,當知自己的身份若是出現在皇城,會有什麽後果。”南宮翎收起笑容,冷淡說道。
楚天聞言瞬間一怔,沒有回話。
“哼。楚天,本姑娘才沒興趣管你的破事。一路同行,也算是全了咱們相識一場的緣分。後會有期。”最終南宮翎轉身登上馬車,似乎不想糾結楚天的身份。
楚天對於這種說辭略顯詫異,抬頭看了對方一眼,拱手說道,“多謝郡主,後會有期。”
楚天帶著吳伯,楚靈兒三人轉身,讓在路旁。葉紫萱依依不舍登上馬車,南宮翎一揮手,馬車向前行駛,雙方各奔東西。
年少出金陵,今朝錦衣還。
眼下雖不能算是衣錦還鄉,但是比起八年前在甕城被人圍殺,倉皇逃命的情形,已經好了太多。
待到南宮翎的馬車遠去,楚天感歎道,“金陵,我回來了。”
“少爺,八年未見,你長高了不少,”一路上因為有南宮翎等外人在,不方便交談。如今到了金陵,吳伯眼神激動,老懷安慰,“接到你的傳信,我安排好莊子裡的事情,便連夜趕往花都匯合,幸好趕上了。”
楚天看著眼前的老人,兩鬢已經添了很多白發,“是啊,八年了,您老的身子還是這般硬朗。”
“老啦,比不得你們年輕人了。”吳伯微笑著。
三人轉身望去,京城的大街小巷,熙熙攘攘,有人因為一棵白菜的價錢跟攤主講的口沫橫飛,有頑童在母親面前哭鬧著要冰糖葫蘆,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子在路邊挑選胭脂水粉。
對於普通人來說,皇城裡的勾心鬥角是話本小說裡才有的故事,距離他們平民百姓太遙遠了。他們更在意柴米油鹽,糧食價格,還有來年的苛捐雜稅。
楚天輕歎一聲,倘若父母還在,自己應該也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吧。
吳三兩在路邊牙行裡,租了一架馬車,三人乘車同行。
“少爺,你現在的手段可以啊,竟然能搭乘榮王府的馬車混入金陵,”吳伯讚歎道,“這一路上,可是免了咱們許多的麻煩。”
“榮王府的牌子還是很好用的,城門守衛都不敢搜查,”楚天苦笑道,如今這世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若非如此,我才不會厚著臉皮蹭她的馬車。
“少主難道對南宮姑娘沒有想法?”吳三兩很八卦地問了一句。
楚天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道,“榮王與我不共戴天,我對她半點想法都沒有。”
“少主喜歡的是那位叫葉紫萱的姑娘。”楚靈兒主動插嘴,一語道破天機。
“原來如此。”吳伯撫須而笑,看著楚天,意味深長。
楚天轉過頭去,瞪了小侍女一眼,“楚靈兒,要你多嘴了。”
“我樂意。”小侍女撇過頭去,不理會楚天。
楚天想要嚇唬對方一下,惡狠狠地威脅道,“信不信我打發你回去找葉師?”
小侍女聞言,撅著小嘴,卻是不敢再跟楚天頂牛了。
“少爺,金陵人多眼雜,咱們還是先找個住處安頓下來吧。”
“放心吧,我已經找好了住處,保證你們意想不到。”
三人不再多說,駕著馬車混入人流,朝著城內駛去。
太尉府。
正廳裡。
太尉杜仲坐在主位,下首站著數位軍方將領。
大胤實行三公製,太尉、太師、太傅。太尉是最高軍事長官,相當於兵部尚書。
太尉杜仲,掌管大胤朝八州的兵馬調度,為人正直忠義。每年應對北疆東胡人的挑釁,還要替皇帝防備暗藏異心的親王,平日裡操碎了心。
太尉面對麾下諸位將軍,神情冷峻,“凜冬將至,按照慣例,東胡騎兵必然要趁著嚴寒降臨草原之前,南下蒼州劫掠。”
“朝堂上下皆為東胡野狼頭疼,每年耗費無數錢糧,”杜仲眼神中滿是愧疚,“可是北疆百姓仍然要經歷兵災的痛苦代價。”
“蒼州連年被東胡人劫掠,加之戰火不斷,”杜仲頓了頓,正色道,“如今人口銳減,耕地大都荒廢,恐怕再也經不起更大的風浪了。”
堂下的諸將,皆是深情凝重,卻是無話可說。
十多年前,大胤倒是出了一位名將,裕親王楚白衣坐鎮北疆,教東胡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惜這位護國柱石,卻在一夜之間兵敗身死,更是被皇帝下旨抄家。從那以後,大胤再也沒有一位武將能解北疆危局。
杜仲定了定神,掃了一眼堂下五人,“諸位將軍,有何良策,可以暢所欲言。”
“東胡騎兵驍勇善戰,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他們精於奔襲、騎射,”一名四十歲的武將斟酌著開口,“我大胤的軍隊,歷來最缺的就是騎兵,這是硬傷。”
一名身材略胖的將軍點頭道,“可由朝廷出面,聯系幽州方面,加大戰馬供應。”
“說的不錯,要想徹底克制東胡,首要之事就是加強大胤的騎兵建制。”
“末將以為諸位同僚所言,頗有道理,此乃謀國之言。”
“自當如此,只要我大胤的騎兵強大起來,何必在意區區東胡。若是騎兵明顯弱於對方,派再多的將士過去,也是羊入虎口……”
堂下的五位將軍,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般,統一口徑,認為要解決北疆兵災,最要緊的事情的就是引入大量戰馬,加強騎兵建設,絕口不提上陣殺敵之事。
杜仲不難看出,麾下幾位將軍看似是在積極謀劃,其實都是借故推諉罷了。沒人願意在這時候去北疆接手那個爛攤子。
自從裕親王故去之後,大胤的武將,已經被東胡人殺的彎下了脊梁。每每提到北疆戰事,人人色變,避之不及。
“諸位將軍所言有理,老夫自會考量,向陛下反應。”杜仲隻得壓下心中無奈,說了一句場面話。
自然又是收獲了諸將一片恭維之聲。
片刻之後,五位將軍告辭離去。
杜仲望著空蕩蕩的大堂,捶胸頓足。
夫人從偏門走了進來,關心道,“老爺,何事如此揪心?”
“大胤自戰神楚白衣冤死之後,再無一人能抗起大旗。”太尉深深的一聲歎息。
夫人寬慰道,“朝廷之事,不該都由你一人操心啊。為了杜府這一大家子,你得多注意自己的身體。”
“如今諸將聽聞東胡,皆如老鼠見貓,避之不及。長此以往,大胤江山又該如何……”杜仲痛心疾首。
夫人看著自家老爺這憂國憂民的模樣,心底很想問一句,這江山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江山的主人都不甚在意,你一個打工的,這麽拚命做什麽。
隆王府。
書房。
隆王楚雲策端坐在太師椅上,擁著懷中美姬。屬下夜朗安靜站在一旁。
美人伸出纖纖玉手,從桌上果盤裡摘了一粒葡萄,仔細地剝皮去籽。
“你是說,那罪子已然回到金陵?”隆王張開嘴,吞下美人投喂的一顆葡萄。
“回主上,按照您的要求,屬下一直派人關注那罪子下落,”夜朗拱手道,“今日探子發現蹤跡,楚天堂而皇之進入金陵,乘的是榮王府的馬車。”
“呵呵。這小子倒是好膽色,”隆王抬手端起茶盞,呷了一口茶,讚歎道,“孤身一人,獨闖金陵,攪弄風雲,當真有乃父之風!”
“主上,這條消息要傳遞出去嗎?”
“稍安勿躁,”隆王擺了擺手,懷中美人兒識趣地起身,行禮退下。楚雲策嘴角上揚,“若是過早打壓了他,誰來幫我達成目的呢。”
“等到各方發覺這罪子的強大,火燒眉毛,”隆王仿佛已經看到了黃袍加身的野望,“等到那時,才是我夜幕收網的最佳時機。”
“主上英明。”夜朗抱拳行禮,作敬佩狀。
“說起來,你們兄妹二人,這次任務完成的不錯,”楚雲策瞥了手下一眼,“這些年你們一直很用心,本王深感欣慰。”
夜朗知道這是試探,趕緊低頭表忠心,“夜朗隻想做主上手裡最鋒利的刀。”
“恩,我自然相信你的忠心。”隆王眯著眼,打量著手下。
“屬下這次任務,拿到帳簿一本,請主上過目。”夜朗從懷裡掏出帳簿。
“不錯,不錯,”隆王伸手拿過帳簿,翻看幾眼,喜笑顏開道,“這個龐萬裡,竟然搜刮了如此多不義之財。”
“恩。替他辦事的那夥人,在金陵黑道上頗有些名聲,”夜朗也不隱瞞,如實匯報,“此次已經被屬下盡數誅殺。”
“傳聞這個龐萬裡可是富可敵國啊,”楚雲策嘴角上揚,很滿意這次的收獲,“本王倒是沒想到,他手裡竟然有如此之多見不得光的買賣。”
“屬下覺得,這是天助王爺。有了這筆錢財,組織就能招募更多的人手。”夜朗抱拳奉承道。
“奔波了十數日,東西總算拿到手了,”楚雲策收起帳簿,作出一副體貼下屬的樣子,“這一次,辛苦你了。”
夜朗躬身行禮,“屬下惶恐。為主上分憂,是屬下的分內之事。”
“好了。稍後你們兄妹二人,自行去管家那裡領賞,”楚雲策擺了擺手,下了逐客令,“這裡沒你的事了。”
夜朗抱拳,轉身告退。
廷尉府。
正廳裡。
嶽陽端坐案牘前,愁眉不展。別看眼前這位已經位列九卿,仍然是幫皇室打工的勞碌命。
“報。大人。目標已經出現。”堂下有差役前來報信。
嶽陽聞言,抬起頭來,精神為之一振,“那罪子有消息了,何地?”
“回大人的話,那罪子楚天,眼下就在金陵城內。”
嶽陽十分震驚,站起身來,再次追問道,“什麽?你再說一遍!”
“那罪子,眼下就在金陵城內,”差役不敢耽擱,趕緊回話,“據目擊者描述,楚天今日由南門入城,乘坐的是榮王府的馬車,守城兵士不曾上前查探。”
“真是沒想到,那罪子竟如此大膽,”嶽陽得知真相,頹然坐下,“短短八年過去,已經有如此氣魄了嗎……”
“大人,咱們的人,現在動手嗎?”差役試探著問道。
“哎,”嶽陽搖了搖頭,歎息道,“暫時先按兵不動,看看風向再說。”
“呵呵。嶽廷尉,這是在等我?”端木易的笑聲傳來,說曹操曹操就到。
嶽陽站起身來,笑臉迎接。差役很識趣地拱手退了下去。
“那罪子的事,我已聽聞。此事刻不容緩。”還未等嶽陽開口說些客套話,端木易首先道明來意。
嶽陽也不矯情,直接詢問對方的意思,“不知宗正大人,有何吩咐?”
“當年楚白衣戰死,皇帝下旨抄家,”端木易回首往事,心中沒有一絲波瀾,“我們幾個是衝在前邊出力最大的,如今那罪子回來報仇,誰也逃不掉。”
“該死的端木易,你還有臉說。老子當時被你們裹挾上了賊船,現在悔不當初。”嶽陽心裡腹誹,卻是不敢說出心裡話,隻好試探著問道,“大人的意思是,斬草除根?”
“這罪子對我們來說,是心頭大患。他成長的太快,已經留不得了。娘娘的意思是,馬上派人滅口!”端木易右手掌在脖頸處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好。下官馬上安派人去辦。”嶽陽點頭答應。
“嶽大人,事到如今,就不要抱著僥幸心理了,務必謹慎行事,”端木易眯著眼睛,叮囑道,“這次,一定不能再讓他死裡逃生!”
花都。
主街。
這裡的繁華與金陵不同,遠離了政治中心的勾心鬥角,也沒有戰火的威脅。花都更多的是寧靜與安逸。
錢九爺搖著羽扇,錢小魚貼身跟隨。一老一少走在街頭。
“小魚啊,你怎麽每天都無所事事,整日裡跟著我這糟老頭子有意思?”
“小魚的命是義父救下的,”錢小魚理所當然道,“保護你的安全便是我的職責。”
錢九爺無可奈何,隻好轉移話題,“你說,公子現在如何了,是否順利進入金陵?”
“小魚不知。不過既然九爺對他如此信重,”錢小魚停頓了一下,說出了中肯的評語,“進城這種小事,大抵是難不住他的。”
“你這孩子,說了等於沒說。”錢九爺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埋怨道。
錢小魚毫不客氣地回懟了一句,“你這老頭,明明知道少主坐的是榮王府的馬車,誰敢攔,問了等於沒問。”
這天聊死了,場面出現了短暫的尷尬。錢九爺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不停地催眠自己,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城外莊子裡的新兵,操練的如何?”
錢小魚想了想,“具體情況不太清楚,平日裡都是羅成和那個吳伯在負責此事。”
“莊子裡聚集了多少人?”錢九爺眉頭一挑,追問道。
“眼下能戰者,已過三萬人。還有兩萬多新兵在緊急操練,”錢小魚沒有猶豫,直接報出了數字。這些事,羅成他們倒不曾瞞著錢小魚等人,“另外,少主聯絡了幽州那邊的豪商,每年定期為我們提供良馬,現已組建騎兵5千余人。”
“幽州多草場,歷來盛產軍馬,能搞定這樣的門路,真是大手筆啊,”錢九爺聞言,搖頭感歎道,“之前公子突然找上門來,我還以為他是條過江龍,想要侵吞我那點產業。未曾想到,公子真正的志向,竟是逐鹿天下。”
“莫非義父現在後悔了?”錢小魚冷不丁地問出這麽一句。
“這……這個倒是不曾想過,”錢九爺思索片刻,回應道,“只不過,當初要是提早知道眼下的局面,或許會有猶豫也說不準的。”
“義父得知少主未來必定會舉旗北上,最後不還是答應了?”錢小魚說話,卻是絲毫不留情面。
“是啊,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現在已經同在一條船上,”錢九爺搖頭歎息道,“日後能否擺脫賤籍,封侯拜相,就看命運的安排吧。”
錢小魚不再說話。
“你今年都二十好幾了,也該考慮終身大事,”錢九爺端量了一會,“回頭我幫你張羅張羅,看少主能不能出面為你找一家金陵的貴女,傳宗接代。”
“女人有什麽好的,只會影響拔刀的速度。”錢小魚撇了撇嘴,不以為然。
“混帳東西!你啊,什麽都好,就是一副死腦筋,”錢九爺想要罵人,想到錢小魚的身世,最終化為感歎,“忠心有余,卻如此木訥,以後哪家姑娘能看上你。”
“我只要守在義父身邊就好,不找媳婦。”錢小魚依然不肯松口,任性道。
“說的什麽胡話,男子漢大丈夫,怎能無妻無兒,”錢九爺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呵斥道,“你這臭小子,莫非是想整天賴在我家裡混吃混喝?”
錢小魚低下頭,不再說話。
皇宮。
公主寢宮。
葉紫萱待在寢宮裡,一個人對著窗外發呆,像是害了相思病一般。
自城門一別,葉紫萱回到皇宮之後,整日茶飯不思,無心睡眠。
“那個冤家,找到落腳的地方了嗎?”
“隻帶著一名老仆人和一個小侍女,就敢跑來金陵闖蕩。”
“早知道就應該先問清楚他們的落腳之處……”
葉紫萱心事重重。從懷裡摸出一枚玉簪,輕輕摩挲,這是楚天下馬車的時候偷偷塞給自己的禮物。
“哼,這登徒子,淨會哄人開心。”葉紫萱嘴上雖然這麽說著,心裡卻是甜如蜜糖一般。
“楚哥哥,客棧房間裡撿到你遺落的玉佩,我就認出你了。”葉紫萱,單手撐腮,回憶往事。
那時葉貴妃還活著。楚天的母親,裕親王妃殷如雪與其交好,經常帶兒子進宮玩耍,葉紫萱第一眼就喜歡上了楚天。
“楚哥哥,你送我的冰糖葫蘆,真好吃。”
“楚哥哥,德妃院子裡的池塘,那大魚長的好肥啊,撈了煮湯好不好?”
“楚哥哥,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楚哥哥,等我長大了就嫁給你,好不好。”
年幼的葉紫萱, 追在楚天屁股後邊,猶如小跟班那樣,不知疲倦。那一段日子,是葉紫萱童年最開心的時光。
楚天帶著她捉迷藏,捕蝴蝶,爬假山,下池塘,整個后宮充滿了歡聲笑語。可惜,好景不長。
從楚天離開皇宮的那一刻,裕親王楚白衣一家從此消失在了世人眼中。年幼的葉紫萱當時還不太明白,楚天經歷了怎樣的傷痛。
如今的她卻十分清楚,重逢意味著什麽。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在她心中佔據著無比重要的位置,她已經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
小時候,楚天半夜裡帶她爬到房頂看星星,帶她進貴妃的荷塘抓魚,帶她走遍了皇宮每一個角落……在花都見到楚天的瞬間,葉紫萱隻覺得心跳停滯了。
宮女端著羹湯,上前行禮,“公主。皇后娘娘送來了宵夜,請您用膳。”
“先放著吧。”
“公主,娘娘要奴婢看著您吃完才能回去複命。”宮女不敢抬頭,小聲說道。
葉紫萱冷聲呵斥道,“怎麽,若本宮不吃,你還要強行給我灌下去不成!”
“奴婢不敢。奴婢該死。公主贖罪。”宮女嚇得趕緊跪地求饒。
“先放在那,一會再吃。”葉紫萱冷眼掃視著宮女手中的東西。
宮女將羹湯放下,起身告退離去。
葉紫萱打開窗子,將一碗湯都潑灑了出去。
“端木漁,當年你設計害死我娘,如今還不放過我,真是好歹毒的心腸……”
“楚哥哥,你什麽時候能帶我離開。”
葉紫萱望著窗外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