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境內,嚴寒的腳步剛準備離去。河面的浮冰碎成一塊一塊,尚未全部消融。
開元十六年。
中州南部。
離城。
離城戰略位置緊要,如一顆釘子般,牢牢楔入中州大地。古語有雲,得離城者,得天下,說的便是站住了離城,便立於不敗之地。進可攻退可守。
此刻,旌旗搖曳。
幽州十萬大軍,南州十五萬大軍,列陣於城外。離城遙遙在望。
於見龍,丁妙語夫婦身穿鎧甲,騎著戰馬立於陣前,與羅達將軍並列。
於見龍面對十萬幽州大軍,朗聲道,“蒼州連年兵災,定州大旱,中州豪強圈地不止,大胤百姓苦不堪言。朝廷萎靡無力,奸佞當道。”
“今日我幽州於家順應天命,與南州大軍合力,誓師北上,匡扶社稷!”丁妙語接著丈夫的話語說道。
幽州於家,自大胤建國便保持中立,從來不涉及朝堂之爭,今日卻正式舉旗。
於見龍義氣乾雲說道,“我幽州雖地處偏遠,但是也心系家國天下。為解黎民蒼生之苦,故此出兵,襄助南州義軍,驅除韃虜,收復河山!”
羅達策馬上前,語氣鄭重,“百姓苦豪強世家久矣。幽州願為大胤百姓謀生存之基,羅某萬分敬佩。”
“多謝羅將軍體諒,”丁妙語微笑點頭,“今日我等攜手,希望能夠還大胤百姓,一個郎朗乾坤!”
花花轎子抬人。既然決定舉旗,得想一個站得住腳的理由。歷來兵變都是這個路子。無論是舉旗,還是落草為寇,總得有個上得去台面的借口拿出來給外人看。
至於說日後的歷史評價,史官也怕死。所以結果就是,勝利者即代表正義。
於見龍朗聲說道,“丁將軍說的沒錯,我等就是要還大胤百姓,一個郎朗乾坤!”
“朗朗乾坤!”
“朗朗乾坤!”
二十五萬大軍被氣氛所感染,齊聲呼喊。
丁妙語颯爽英姿,由戰馬上一躍而下,在大軍陣前,擺下一把瑤琴。
羅達衝著於見龍拱手稱讚道,“沒想到丁夫人不僅身手好,竟還通曉音律。於將軍真是好福氣啊。”
“羅將軍客氣了。”於見龍聽到自家妻子被主將讚揚,頓時紅光滿面。
日正當中,萬裡無雲,丁妙語寧心靜氣,白淨纖細的指尖在琴弦上輕輕滑過。
琴音嫋嫋。初起時如潺潺流水,節奏時急時緩,忽明忽暗。
琴聲忽急,如驚濤拍岸,若千軍萬馬襲來。琴意再緩,若雨後初晴,月落星沉。
二十五萬大軍身臨其境,情緒代入其中,被琴音感染。
琴音瞬間升高,錚然一聲,琴弦崩斷。殺機四起!
於見龍點了點頭,說道,“將軍,時機已到!”
“殺啊!”羅達把握時機,高呼一聲,率先縱馬衝向了離城。
於見龍當仁不讓,緊隨其後,縱馬衝出。
“殺!”
“殺!”
二十五萬大軍齊齊呼喊,聲勢浩大。軍鼓聲,號角聲響起。離城外,南州雲州幽州聯軍,開始大舉攻城。
金陵城外。
赤水河。
春寒料峭,岸邊草木飛揚。陽光斜斜的透了下來,映照著金陵城的輪廓。
河面上薄霧彌漫,水汽蒸騰,一艘渡船緩緩駛來,船舷破開水波,喁喁前行。一男一女並肩站在船頭。
楚天這一回算是大難不死,從定州邊境逃脫無盡追殺,順利返回金陵。
小侍女楚靈兒回想前事,心有余悸道,“少主,咱們這一路上遇到了幾波刺殺?”
“記不清了,不過總算有驚無險回到金陵。”楚天回應道。
楚靈兒撇了撇嘴,“說好了跟著你一起闖蕩江湖,沒想到總是被人追殺。”
“這也是江湖的一部分好吧。”楚天無奈的搖頭。
楚靈兒眼神很好,突然警覺道,“快看,迎面來了一艘船,衝我們來的。”
很快,兩艘渡船於河面上相遇。葉紫萱站在船頭,輕輕一躍,飛了過來。
“楚哥哥,你沒事吧?”葉紫萱拉著楚天的手,渾身上下仔細查看一遍。看到楚天風塵仆仆的樣子,衣裳還有明顯破損,一陣心疼。
楚天露出微笑,“我沒事,這不是好好的嗎。”
小侍女看見葉紫萱到來,心中老大不高興。哼,少主真是重色輕友。
“才幾天不見就把自己弄成這樣,”葉紫萱一臉擔憂,“不知道人家會擔心你嗎!”
“下次外出時我會小心一些。”被心上人逮住,楚天有些尷尬,訕笑著說道。
“你還想有下次?”葉紫萱和小侍女異口同聲地質問。
“說錯了。沒有下次,沒有下次了,”楚天趕緊低頭認錯,一個女人已經難以應付,現在兩個女人同時開火,好家夥,這誰受得了。
“到船艙裡來,我幫你上藥。”葉紫萱的語氣不容置疑。
葉紫萱發話了,楚天隻好乖乖進了船艙。小侍女孤零零站在船頭,一臉膩歪。
船艙內。
葉紫萱仔細幫楚天檢查了傷口,重新上藥,認真包扎。
“這是給你做的新衣裳,快穿上試試,看合不合身。”葉紫萱拿出新作的衣裳。
楚天見狀有些驚訝,“給我的,你親手做的?”
“人家第一次做女紅呢……”葉紫萱羞澀點頭。
楚天見狀,趕緊脫下外邊的衣衫,試穿新衣。葉紫萱親手幫情郎穿上,楚天轉了一圈,衣服看起來相當合身,葉紫萱露出一抹微笑。
楚天也很滿意這一身新衣,“紫萱。謝謝。你真好。”
葉紫萱臉紅,低著頭,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楚天將其攬入懷中,溫柔以待。
楚天情難自禁,剛要低頭親吻,船艙外忽然傳來小侍女的咳嗽聲。被人打斷了好事,楚天一臉不甘,葉紫萱面色通紅,趁機將他推開。
葉紫萱眼神玩味,“楚哥哥,你這位侍女看起來真是對你有情有義啊。”
“胡說什麽。我們之間很純潔的。”楚天瞪了對方一眼。
葉紫萱調侃道,“難道你沒發覺,她看你的眼神都充滿著情意。”
“我們頂多算是師兄妹的關系,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的。”
“這麽說,你對她沒有半點男女之情?”葉紫萱循循善誘道。
楚天毫不猶豫,“我對天發誓,半點都沒有。”
葉紫萱滿意的點頭,嘴角上揚。船艙外,小侍女聽到船艙裡的對話,臉色難看。
蒼州南部。
府城滄瀾城。
東胡大軍不知道已經是第幾次攻城了,城內十數萬百姓都已經自發的投入進來幫助將士們守城,現在已經完全沒有軍民之分。
所有人背水一戰博一線生機。一旦城破等待他們的將是死亡。這就是戰爭的殘酷!
兩軍休戰的間歇。守將李晨望著城外,“東胡第幾次攻城了?”
“回將軍。第五次了。他們兵力佔據絕對優勢,我們只剩不足三萬人了。這樣下去,怕是會被慢慢磨死。”羅永浩一臉擔憂,回應道。
李晨轉過身來,面對周圍的守城士兵,“東胡十萬大軍圍城,馬上我們就要跟敵人決一死戰了,你們怕嗎?”
眾將士齊聲怒吼道,“不怕!”
“好!你們都是好樣的。是我大胤的好兒郎,是我蒼州的漢子,是老子帶出來的兵!”李晨胸懷大暢,滿意地看著眾將士,吩咐道,“書記官呢,全都上來!”
二十幾名臨時湊出來的府衙文吏,端著紙筆走上城牆。
“趁著還有時間,家裡還有親人者,趕緊留下遺言。然後隨我與東胡決一死戰。聽明白了嗎!”李晨用盡全力,向著將士們喊道。
“明白!”
士兵們一擁而上,圍著幾十名文吏開始敘述遺言。
“二營七伍。我是孫阿大。爺爺,馬上就要跟東胡大軍決戰了。此戰九死一生……”
“三營,我叫葛二蛋。接下來就要決一死戰了,爹,娘,你們在家裡一定要好好吃飯。好在還有弟弟留在家中替我盡孝……”
“二營,鄭元暢。媳婦,出來當兵快三年了,一直沒能回家看你。這次我要是為國戰死,記得去衙門領取軍屬的撫恤。爹娘還有咱女兒,以後就拜托你了……”
幾十名文吏奮筆疾書,眼眶泛紅,快速記錄著眾多士兵的遺言。
留下遺言的士兵,擠出人群之後,自覺的回到城牆上,繼續守城。
半個時辰之後,以李晨為首,滄瀾城所有將士在城牆列隊。
“老羅,你給家裡留話了嗎?”李晨詢問道。
副將羅永浩齜牙咧嘴說道,“用不著。殺退了東胡騎兵,回去給老爹老娘蓋幾間新房子。”
不足三萬守軍,對陣十萬東胡騎兵。而且城中糧草不足,缺醫少藥。守將李晨與副將羅永浩望向城外,沒有一絲退卻的意思。
“說得好。等殺退東胡,回家侍奉雙親,娶媳婦!”李晨難得陪手下荒唐一回。
城外,東胡騎兵進攻的號角聲重新響起。無數戰馬奔騰著衝向滄瀾城牆。
城牆上方,羅永浩親自擂鼓。李晨目露精光,肅然高呼。
“蒼州將士們!”
“隨我迎敵!”
兩軍開始了又一輪大戰。
城內營帳。
一個時辰過後。守將李晨靠在營帳內的椅子上,左肩膀上插著箭矢。軍醫正在處理傷口。副將羅永浩焦急地守在邊上。
“李將軍,這隻斷箭要盡快拔下來,才能止血,但是……拔出斷箭有很大風險。”涉及到性命安危,軍醫有些為難。
羅永浩趕緊追問道,“大夫,既然拔出斷箭會有危險,那不拔出來會怎樣?”
“不拔出斷箭的話,暫時不會有性命危險,但時間久了傷口會感染,”軍醫直言相告,“這斷箭若是一直留在將軍體內的話,有可能危及性命。”
“無礙,隻管拔便是。”李晨咳嗽一聲,直接吩咐道。
羅永浩一臉擔憂,“將軍,拔掉斷箭傷口太大,怕是很難止血……”
“無妨,我受得了。”李晨擺了擺手,示意軍醫可以動手了。
“那好吧,會很疼,將軍忍一忍。”軍醫握著箭頭,猛的用力,將箭矢拔了出來。傷口開始大量滲血。
軍醫趕緊幫忙止血,在傷口處撒了大量的金瘡藥,之後進行包扎。
忙活了半天,總算是止住血,軍醫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長舒一口氣。
“李將軍,十日內傷口一定不能碰水。”完事以後,軍醫叮囑道。
“多謝大夫。”
軍醫收拾藥箱,退了下去。
“將軍,不如撤出滄瀾城吧,”看著將軍重傷,羅永浩流淚哭訴,“朝廷不會派兵救援的……”
“放屁!”李晨立即出言呵斥。
“之前東胡騎兵幾次攻城,很多兄弟們都死了。”羅永浩頗重情誼,一個大男人止不住的哭。
李晨歎息一聲道,“戰爭便是這樣,死亡就如同家常便飯。”
“蒼州戰亂多年,如今十室九空,朝廷根本就不管百姓死活,咱們為啥要這麽拚命?”羅永浩執拗的反駁道。
回想起昔日的一幕,李晨鏗鏘有力說道,“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
“將軍,您說的太深了,末將不明白。”羅永浩有些茫然。
李晨回想往事,感歎道,“這是昔日大帥對我的告誡。”
“戰神楚白衣嗎?”提到曾經的蒼州守護神,羅永浩終於來了精神。
李晨忍著疼痛說道,“蒼州百姓,多年來被東胡騷擾,赤地千裡,十室九空。我們這些當兵的若是再不拚命,百姓那最後一絲活路,也要斷絕……”
“可是,北疆戰神都戰死了,蒼州還守著住嗎?”羅永浩問出了心中所想。
李晨手裡摩挲著一塊黑鐵令牌,“但是大帥為我們所有人留下了希望!”
原來,滄瀾城守將李晨也是隱藏在軍中的楚家死士。他手裡的令牌正是楚家死士證明身份的黑鐵令,正面寫著一個大大的“楚”字。
“希望?”羅永浩的神情有些茫然。
李晨堅定點頭,“只要我們不放棄希望,終有一天能打敗東胡的!”
羅永浩沉默。東胡大軍壓境,滄瀾城岌岌可危,朝廷不派援兵,真有希望可言嗎。
金陵。
棲鳳樓後院。
楚天回到住處。小侍女和葉紫萱陪著一起回來的。
羅成等人見少主平安歸來,沒說什麽。至於葉紫萱到來,不是屬下該操心的。
錢九爺倒是不擔心楚天的傷勢,看到義子出門一趟竟然將公主拐了回來,微笑撫須,沒說什麽。
“少主,傷的不嚴重吧?”羅成發現楚天衣裳破損,上前關切道。
楚天擺了擺手,“沒事,回程途中遇到刺客,都是些皮外傷。下次小心點便是。”
“你還有臉說,”葉紫萱聞言,擰著楚天的耳朵質問道,“以後還敢不敢偷跑了?”
“松手,松手,疼。”楚天趕緊求饒,“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小侍女楚靈兒見狀,頗為不忿的盯著葉紫萱,心道這女子好生過分,竟然對少主如此無理。最可氣的是少主竟然不還手。
“說,還有沒有下一次了?”葉紫萱追問道。
面對葉紫萱,楚天的求生欲極強,“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下一次了。好漢饒命。”
葉紫萱嘴角揚起,松開手。楚靈兒不好直接發作,氣呼呼的轉過身去。
“平安回來了就好。紫萱姑娘,咱們又見面了,”錢九爺看到兩個女子為了楚天爭風吃醋,不禁莞爾。
葉紫萱知道錢九爺現在是楚天的義父,趕緊招呼道,“九爺你好,花都一別,九爺越發年輕了。日後紫萱要跟著楚哥哥改口,喊您義父了。”
“哈哈哈。丫頭真會說話。看來天兒後繼有人了,我這把老骨頭也能有兒孫承歡膝下,莫要讓老夫失望啊。”錢九爺對這位未來的兒媳婦頗為滿意。
葉紫萱被錢九爺的直白鬧了個大紅臉。楚靈兒聞言,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義父,情勢如何,蒼州那邊沒問題吧?”楚天平安歸來,對前線最是關心。
錢九爺緩緩道來,“東胡騎兵已經打到了蒼州府城,滄瀾城告急。”
“朝廷安排援兵了嗎?”楚天聽到這個消息,急切問道。
“並沒有。”錢九爺搖頭。
楚天聞言眉頭緊皺,“太尉府得知蒼州危在旦夕,不是應該第一時間派兵救援嗎”
“哎。太尉一個人說了不算。龐太師等人在朝中橫生掣肘,”錢九爺搖頭感歎,“而且太傅秦無涯似乎也不願出力,看來是想置身事外。”
“好一個秦家!”楚天一拳捶在旁邊的樹乾上,“父親出事的時候他們便無動於衷,現在國家存亡之際,竟然還想著獨善其身!”
“人之常情,於亂世中明哲保身,朝堂上很多人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錢九爺經歷過大風大浪,沒有氣昏了頭。
楚天冷笑道,“真是打的一副如意算盤!享盡榮華富貴,危難之際,卻不想為大胤百姓出力。”
“人心如此。無論皇權如何更迭,都需要這些大臣治理天下的。”錢九爺感歎。
楚天頗為不忿,“哼。指望他們治理國家,大胤怕是離亡國不遠了!”
“楚哥哥,你打算如何?”葉紫萱好奇問道。
“看來,必須要好好敲打一下秦家了,背信棄義的小人……”楚天眯起雙眼。
小侍女從屋裡取出一個包裹返回,“少主,明天我幫你教訓一下那個秦明。”
“你打算怎麽教訓?”楚天聞言,露出玩味的眼神。
“當然是把他抓起來,好好調教,”楚靈兒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這次回程遇到的刺客身上,搜出來很多審訊犯人用的**丹藥……”
眾人聞言,奇怪的眼神看著小侍女。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錢九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幸虧這小侍女跟楚天不是一對……
太尉府。
正廳裡。
杜仲看著眼前的戰報,表情凝重。太尉夫人默默的守在一旁,沒有說話。麾下一名參軍前來商議軍事,站在一旁等候。
前方戰事焦灼,老太尉杜仲身為軍方首腦,日夜操勞,蒼老了許多。
杜仲開口問道,“西部邊軍可有消息傳回?”
“卑職剛剛收到西部邊軍的答覆,最多能抽調兩萬兵馬。西部邊軍連年損耗,一直沒有足夠的兵員補充……”參軍默默解釋道。
對於眼下形勢,即便是杜仲也深感無力,“定州不肯出力,虎賁軍要抵禦南州大軍。能動的兵力只有西部邊軍,以及駐守金陵的禁軍三大營了。”
“還望大人賜教,之後該如何行事。”參軍拱手詢問。
“誰能想到,僅僅一個月時間,南線戰事竟崩潰至此,”杜仲憂心忡忡,“北地蒼州面對東胡騎兵的巨大壓力,可惜以我朝軍力,無法支撐雙線作戰。”
“大人,依您看,虎賁軍能否擋住南州大軍?”參軍畢竟年輕,心裡有些沒底。
“中州虎賁軍,是大胤的底線,無論面對何種強敵,皆可一戰。”提到自己年輕時待過的軍隊,杜仲還是頗有信心。
“這麽說,南邊算是穩住了。”聽到上司給出明確的回答,參軍松了一口氣。
“只要穩住南線,然後調集西部邊軍北上,禁軍再支援一部過去,蒼州之困可解。”這已是目前杜仲能想到的最好的策略了。
“報!”門外,傳令兵突然送來邊關緊急戰報。
“進來。”
“東胡十萬大軍圍攻,蒼州府城滄瀾城告急!”傳令兵進入房中,稟告軍情。
“這麽快……咳咳咳。”杜仲聞言,開始咳嗽。
參軍見狀,趕緊上前幫忙拍背,“大人,您要保重身體啊。”
“報。”又一名傳令兵跑進來報信。
“大人。中州八百裡加急,離城告急。幽州十萬騎兵與南州大軍合兵一處,二十幾萬大軍圍困離城!”
參軍聽到戰報,已經慌了,“大人,這……這可如何是好。”
“咳咳咳。”杜仲又開始劇烈的咳嗽。
杜仲顫巍巍的從懷裡掏出手帕擦嘴,發現自己咳血了。
“大人!”
“夫君!”妻子趕緊上前攙扶。
眾人大驚。
杜仲站起身來,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
“哎……”老太尉盯著牆上的地圖,許久的沉默之後,緊接著一聲深深歎息。
大胤自楚南星登基,十六年來早已千瘡百孔,風雨飄搖。皇后奸黨獨攬大權,順生逆死。雖有心匡扶社稷,苦於獨木難支,老太尉心力交瘁,無力回天。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如虎。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