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外,透過半透紗窗看著這一幕的朱元璋和馬皇后,也變得專注了起來。
當然,就連尋找‘應夢賢臣’的真正主力毛驤,也站在他們的身後,變得專注了起來。
他非常的期待孔克表找事,更期待孟浩是否真的可以做到他說的大話。
當然,他最想知道的,還是朱元璋做的這個,讓他既熬夜又差點跑斷腿的夢,到底是正夢還是反夢!
也就在三人都專注的看著教室裡,那站在講台之上,人高馬大的孔克表,以及坐在角落與掃帚簸箕為伍的孟浩之時,孔克表那看著孟浩的目光之中,也有了期待之時。
他期待在大明權貴二代的眼前,貶踩孟子嫡系子孫所帶來的爽感,也期待通過這件事情,再次收獲大明權貴二代那崇拜的目光!
“夫子好!”
也就在孔克表如此思索之時,作為‘班長’的李景隆,帶頭起身行禮道。
“請坐。”
一眾學子們的眼裡,這位身披博士儒服,還留有長須,但卻身高一米九,體格健壯的孔老夫子,語氣嚴謹的同時,表情也不失慈愛之色。
可就便如此,他們還是覺得很是壓抑!
這種如同泰山壓頂般的壓抑之感的來源,一是來自於這尊人高馬大的大儒,二是來自於歷朝歷代帝王家都要給面子的身份。
盡管這些學生都是未來的公侯伯爵,出門在外都是別人羨慕且需要仰望的存在,但那又如何呢?
要知道他們面前的這位,可是爵位比皇位還穩當的存在!
就憑他們家的爵位再怎麽高貴,再怎麽世襲,也只有本朝君王認帳,可人家的爵位卻是隨便怎麽改朝換代,隨便皇帝是漢還是蠻,都得認帳這個事實,他們就得在孔克表面前老老實實的。
盡管他們的內心深處,最不喜歡上的課,以及最想逃的課,就是這位孔老夫子的課。
但礙於孔老夫子的體格和身份以及影響力,他的課又除了孟浩以外,無一人敢缺席!
“今天我們學習《論語》,請拿出你們的《論語》!”
“......”
所有人的眼裡,孔克表只是一臉的嚴謹,從他的表情上看,絕對是公正的化身,是有教無類的代表。
可他看著今天少有的‘滿員’情況,卻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半透紗窗之外,馬皇后不僅沒有放過孔克表的任何表情變化,更沒有發過他任何細微的小動作。
終於,馬皇后湊到了朱元璋的耳旁。
她只是小聲的提醒道:“你看,這孔克表看起來是在莊重無比的講課,但與此同時,他的眼睛還時不時的瞟向坐在角落裡的孟浩。”
“你說,他在想些什麽?”
朱元璋雖然不如馬皇后細心,但他的心也絕對不粗,而且還極其善於察言觀色。
他在和李善長和胡惟庸等人長期的鬥智鬥勇當中,已然成長為了一個,可以通過面部表情和眼神目光,猜到對方內心的‘行為心理學專家’!
就以往的經驗來看,不說他猜得百分百正確,那也是**不離十的存在!
朱元璋只是輕輕的冷哼一聲道:“其實,他從進門之時,就已經開始把目光鎖定在孟浩的身上了。”
“盡管,只是不易察覺的余光!”
“他剛看到孟浩之時,一定是為孟浩突然來上他的課而感到驚訝,可緊接著就有了通過貶踩孟浩以及孟家的方式,來抬高自己的想法。”
“可以他的身份地位,如果故意找茬的話,就說不過去了!”
“所以,他必須這麽一副有教無類,絕對公正,不對任何人有偏見的樣子。”
“他之所以在講課的同時,還時不時的瞟他孟浩一眼,只是因為他在尋找貶踩孟浩的機會。”
“但凡孟浩有不聽講,走神,打瞌睡,哪怕是打個哈欠,都會成為他貶踩孟浩的機會。”
“好在這孟浩自入座開始,就沒有犯哪怕一點的錯誤!”
“向孔克表行禮之時,他的漢家拜禮是最莊重正確的,翻看書本也是最快的,就連坐姿也是最正的。”
“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給孔克表任何發揮的機會!”
說到這裡,朱元璋再看孟浩之時,眼裡又有了一抹欣賞之色。
他只是欣慰一笑道:“這小子還真做到了,不被孔克表罵這件事,最起碼現在做到了。”
馬皇后也是跟著點頭一笑:“陛下說得不錯,他知道自己哪怕犯一點錯誤,就會被罵,所以他就絕對不犯哪怕任何一點錯,讓孔克表陷入被動之中。”
“可雖然是為了不被罵,才對他行如此莊重標準的拜師禮,可孔家對孟家的打壓,以及曾經對他孟浩的成見,還有這讓他與掃帚簸箕為伍的事實,都擺在眼前啊!”
“面對一個如此欺壓自己的人,卻能為了自己的目的,行如此莊重之禮,而不帶有哪怕一點出賣自己心境的不敬眼神?”
“陛下,這份為達目的的隱忍,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還有他這不動如山的專注,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
“他和標兒同歲,卻在這方面勝了標兒一籌!”
朱元璋聽到這裡,雖然極其不想承認,但也在心中暗道:“他在這方面不僅勝了標兒一籌,還勝了咱一籌呢!”
朱元璋想到這裡這裡的同時,也看到了馬皇后眼裡那越來越濃鬱的欣賞之色,也是心裡莫名的擔憂了起來。
因為他看著馬皇后眼裡這明顯的欣賞之色,就想到了他臨終之前,又封孟浩為終身大明帝師,又賜打皇金鞭,又賜帝王廢立之權的夢境。
也不知怎麽的,他看著他家妹子此刻看孟浩的眼神,想起他家妹子在說到‘孟浩在這方面勝朱標一籌’之時,還面帶笑意的表情,就覺得這夢境又真實了一分。
盡管,說出‘權柄最終給不給,以及怎麽給,都是他朱元璋說了算’這句話的人,就是他眼前的妹子!
也就在朱元璋如此思索之時,裡面就傳來了孔克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