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的大局觀一向很強但還是沒能脫離這個時代的限制,因不滿孫可望對自己的鉗製以及這個時代被視為真理的忠君思想的影響,終究還是走上了擁護永歷朝廷的道路。
讓人惡心的是,闖營聯明抗清的後,李過、高一功等人對永歷甚為尊重,西營聯營抗清後,李定國、劉文秀、白文選等西營將領也尊奉永歷。反而是南明朝廷的正統官軍,不思抗清,勇於內鬥,平日耀武揚威把朝廷當成了個屁,韃子一來大多數謀求公侯之位去了。
馬進忠見劉文秀到來,立即率部來迎。
劉文秀微笑道:“鄂國公以安順反正,真乃朝廷之棟梁,社稷之大幸。”
馬進忠拱手道:“蜀王言重了,秦王犯上作亂我自然不能隨他。”
“大明有你和鞏國公這些義士,中興有望啊!”劉文秀哈哈大笑。
“蜀王,秦王現在逃到了貴陽,在貴陽尚有兩、三萬駕前軍,從鞏國公兵敗之事來看,其部戰力不容小覷啊!”
劉文秀正色道:“大兄與孤是二十年的兄弟了,他經營雲貴勞苦功高,手中又有大批將士效忠,眼下滿清對我雲貴虎視眈眈,為了抗清大局不宜再動刀兵了。”
“蜀王所言甚是。”馬進忠開口道:“秦王經營雲貴十年,將士們深受其恩,若苦苦相逼只怕會狗急跳牆,給了韃虜可乘之機。”
白文選開口道:“蜀王,國主想帶著駕前軍轉入廣西,從此和晉王分道揚鑣,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勸說他回心轉意。”
劉文秀點頭道:“不錯,大兄兵敗後性子直轉,如果能夠勸說他和晉王聯手,秦晉交好,不要說守住雲貴了,就算是像昔日一樣北伐,東征也指日可待!”
“蜀王之言在理。”馬進忠連忙道:“秦王手中尚有不少兵馬,四川的狄三品,王會,湖廣的楊武、高啟龍等人均為秦藩舊將,若是他們遵命秦王的號令與駕前軍一起出走,那我雲貴可就危險了!”
劉文秀聞言臉色一變,孫可望要是當不成東王當了翼王,帶著湖廣、四川的數萬守邊大軍以及自己的駕前軍遠走廣西,那西南門戶大開,莫說是貴州,就算是雲南都危險了!
“不行!孤要立即會見大兄!”
劉文秀心中大急,一時間竟想像昔日一樣單騎截營。
在十年前,大西軍借著沙定洲之亂轉入雲南,為了快速的穩定雲南局勢早日恢復生產,把雲南打造出抗清基地,孫可望打著聯明抗清的旗幟試圖統戰永鎮雲南的黔國公沐天波。
孫可望先擊敗了駐守在祿豐的楊畏知,在楊畏知投水之後及時救起,從國家大義的角度進行勸說,楊畏知也是南明官員中少數的深明大義之人,他覺得清軍勢大單靠南明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抵抗,而大西軍的天王張獻忠死在了豪格的手中,東南西北四個王都和清廷有著血海深仇,唯有和大西軍聯手才有恢復社稷的希望。
於是他和孫可望盡釋前嫌,反而作為孫可望的使者前往楚雄勸說沐天波,黔國公沐天波恰好也是大明朝勳貴中少有的靠得住的人,在楊畏知的勸說下他派自己的兒子沐忠顯前往昆明與大西軍接觸。
孫可望等人破格以公爵禮接待沐忠顯,不僅交還了從沙定洲手中繳獲的黔國公印信,還派遣二十名騎兵護送他回到楚雄。
沐忠顯這個兒子也靠得住,
回到楚雄後言大西軍眾將仁義,不殺人、不放火、不奸淫、不擄掠,力勸沐天波和大西軍聯手恢復雲南的秩序,再出滇抗清匡扶社稷! 就在沐天波權衡之際,護送沐忠顯的二十名大西軍騎兵中,忽然有兩人摘下頭盔越眾出列,原來此二人正是大西軍的撫南王劉文秀、水師都督王複臣!
沐天波眼見大西軍如此,又有楊畏知、沐顯忠的擔保,當即隆重招待劉文秀,與大西軍約法三章,一不用大西年號,二不妄殺人,三不焚廬舍,淫婦女。
劉文秀對天發誓,與沐天波折箭為誓,而沐天波也從民族大義出發,立刻和劉文秀返回昆明,向全雲南的官員、土司發布命令,讓他們接受大西軍的統一指揮,全力剿滅沙定洲叛亂,早日恢復雲南的生產,再出滇抗清,匡扶社稷!
而今十年時間過去了,又是一個輪回, 如今在前往貴陽的大路上,蜀王劉文秀心中思緒萬千,又想起了昔日自己勸說沐天波時候的事情,而這一次令人唏噓的是他要勸說的對象正是自己的兄長!
“蜀王,秦王狡詐!你身為全軍統帥要是孤身犯險為秦王所擒,那朝廷可就大大不妙了!”馬進忠連忙晉言道。
劉文秀堅定道:“孤十年前在雲南,毫不知黔國公的為人,為了抗清大局尚且無懼身死,秦王是孤二十多年的兄弟了,如今孤還怕他殺了我不成?”
白文選急忙道:“蜀王三思啊,國主已經不是十年前的國主了!”
劉文秀揮手道:“孤與大兄三年未見,二兄與大兄自從貴陽一別出師東征後,已經整整五年未見,我三兄弟之所以走到現在,就是因為相互之間溝通太少了。想起昔日在長江邊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四兄弟不畏生死同心協力時的光景,孤就痛心不已。”
“十年時間過去了,我們大西軍情況越來越好,從當時的兩萬殘兵敗將,到現在能夠與滿清爭雄的二十余萬大軍,可我們兄弟之間反而隔閡越來越深。”
“永歷三年的元宵節,在大兄治下雲南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昆明大放花燈,四門唱戲,百姓入城遊玩絡繹不絕,好一副太平盛世的畫面,那時候我和大兄、二兄在昆明城中看著花燈開心不已,只是一想到老四已經不在了我們兄弟三人就沒了看花燈的興趣。”
“如今大兄和二兄之間勢同水火,大兄兵敗後明白了許久,孤唯有隻身前往貴陽,顯示誠意,才能讓我三兄弟重歸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