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甲騎兵的凶猛衝鋒猶如狂風驟雨一般,席卷了清軍的騎兵。
而在他們的身後,驍騎鎮和驃騎鎮的一萬多名騎兵緊隨其後,屹立在鐵騎鎮的兩側。
一時間戰象,胸甲,騎射騎兵勢不可擋,將清軍騎兵打得節節敗退。
“敗了,難道就這麽敗了不成!”
趙布泰看著自己潰敗的部下,牙齒緊咬,拳頭緊握。
此戰若敗,有磨盤山敗績在前,只怕不僅自己會身首異處,而且還會連累兄弟鼇拜,連累整個瓜爾佳氏!
“奴才們,我八旗子弟何時在騎戰上被漢人羞辱至此!”
“都跟我上!一定要擊敗這些漢人,彰顯我八旗的神威!”
趙布泰的臉上露出了決然之色,他一手抓住了自己一名親兵扛著的大旗。
隨後縱馬一跨,扛著大旗對著胸甲騎兵發起了衝鋒。
“奴才們,為大清盡忠的時候到來!”
巴思漢悲憤怒吼,面對凶猛而來的胸甲騎兵,同樣選擇了決死衝鋒。
滿洲將領是這個時代最邪惡的團體,但是不可否認他們這些人的確彪悍無比。
而滿蒙八旗也悍不畏死,打起仗來凶猛無比。
雖然自從進入北京後,八旗兵的戰力已經快速下滑,但在現在他們中仍然有不少凶悍之人。
“老子殺了無數尼堪,玩過無數他們的女人,到現在又怎麽會被尼堪嚇到!”
一名白發已深的八旗老將冷笑一聲,騎著自己的戰馬發起了衝鋒。
對於滿清來說此戰不能敗,一敗那就是局勢逆轉,萬劫不複!
所以在這個時刻大批八旗將領挺身而出,決定用自己的生命來阻擋孫可望的反擊,以期能夠讓清軍最終勝利。
刹那間,大批八旗將領發起了衝鋒,而在他們的渲染下,滿蒙八旗也爆發出了驚人的勇氣。
在浩大的牆式衝鋒面前竟然不進反退,決定以命換命!
一杆馬槊刺出,趙布泰直接挑飛了一名胸甲騎兵。
然而就在此時,兩柄騎兵直劍直接憑借著慣性刺中了他的身體。
雖然由於他的鎧甲精良,騎兵直劍並沒有貫穿,但是巨大的慣性依舊令他受到了重擊,整個身子開始向後倒去。
緊接著那麽胸甲騎兵的戰馬直接撞上了趙布泰的戰馬。
他胯下的良駒發出一聲嘶鳴,差點栽倒,好在這畢竟是一匹這個時代最優秀的戰馬,所以在重擊之後還能勉強穩住。
然而就在此時,又是一排胸甲騎兵衝了上來,轟的一聲,趙布泰又一次受到了撞擊。
這一次這匹良駒再也堅持不住,翻倒在了地上。
趙布泰跟著自己的戰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強忍著劇痛試圖站立起來,然而一隻馬蹄直接踩在他的身上。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從他的嘴中吐出,緊接著又是一匹戰馬踩過。
趙布泰連遺言都來不及說出,便慘死在了牆式衝鋒下。
在萬騎衝鋒中,個人武藝已經發揮不出多大的作用。
唯有意志和數量才能決定這場戰鬥的勝負。
在密密麻麻的衝鋒面前趙布泰縱使有一身武藝所能做的也只能在這場巨浪之下激勵出清軍的鬥志。
“主子!”一聲聲悲憤怒吼響起。
大批滿蒙騎兵被趙布泰的死激起了鬥志,在主將身死後非但沒有瓦解鬥志,反而紛紛發起了決死衝鋒。
在冷兵器時代不乏有死戰之人,死戰之師。
香積寺一戰,十萬叛軍和唐軍死戰一天,被斬首者多達六萬以上才最終戰敗。
而且這支叛軍還沒有崩潰反而成建制的脫離了戰場。
磨盤山一戰,李定國的六千晉兵幾乎全數戰死,三大主將兩死一重傷。
而現在面對如此局勢,滿蒙八旗非但沒有被嚇倒,反而被激發出了體內的野獸血脈。
他們本就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軍隊,局勢已經至此,為了大清,為了自己親人的榮華富貴又何不拚死一擊呢?
有人說封建時代的軍隊都是沒有信仰的軍隊。
可為了抗清而死,為了親人而死,甚至為了錢而死難道就不是一種信仰嗎?
要知道安把拉胡克一直都存在,上帝也早已被信仰了一千多年。
雖然這些信仰都被人所鄙夷,是封建時代的糟粕,可再偉大的信仰最後不都轉變成了現實了嗎?
滿蒙騎兵糧餉充足,又有圈地之策,讓他們能夠成為人上人,妻兒後代能夠享受生活。
在這個時代能夠有如此保障,在滿清還沒有一統天下,八旗徹底腐化之前,滿蒙八旗一直都頗具戰力。
而同樣的道理,孫可望的騎兵同樣糧餉充足,撫恤豐厚。
明軍為了幾兩銀子敢玩命,孫可望的騎兵有如此保障更敢玩命。
砰砰砰——
戰場上,雙方的騎兵不斷地的碰撞。
無數胸甲騎兵倒在血泊之中,而滿蒙騎兵也同樣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想要抵擋牆式衝鋒,唯有同樣以衝鋒才能遏之!
大批滿蒙騎兵或成群結隊,或零散衝之。
在鐵騎鎮的萬騎衝鋒,裝甲洪流面前譜寫了自己對滿清的忠誠。
“好樣的,好樣的,好樣的!”
望遠鏡中多尼的眼眶紅了,都是八旗已經不如當初了。
可眼前的一幕卻彰顯了滿蒙子弟的血性,無愧於野豬皮、黃燜雞之靈!
這才是滿蒙子弟的風范!
“此戰所有戰死的滿蒙子弟,本王都必須向朝廷上疏,封妻蔭子,與國同戚,共享富貴!”
“王爺說的對,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騎兵厲害,還是我滿蒙鐵騎更威風!”羅可鐸也是咬牙道。
戰場上,無數騎兵身死,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滿蒙八旗敢玩命,孫可望的駕前軍騎兵也敢玩命!
他這位國主的駕前軍亦被稱為夷漢選鋒軍。
乃是由西南地區最彪悍山民為主體組成。
交水之戰後,駕前軍進行重組。
兩廣地區的山民大量地編入其內,這些山民本就與虎豹為伴,和豺狼爭食。
正是因為這些人生活條件極為惡劣,所以連活著都不怕,他們還會怕死嗎?
白山黑水的索倫兵天下聞名,但是此時這些兩廣地區的山民們。
在孫可望的組織和訓練下一樣爆發出了凶悍本色,不負廣西狼兵之名!
甚至他們比起已經享受了十幾年富貴的滿蒙八旗來說,身上的野獸氣息反而更重,更加地悍不畏死!
戰場上,一輪血色染起。
王德旺帶著麾下的胸甲騎兵直接殺穿了清軍。
無數清軍死在了他們的直劍和戰馬下,但是同樣的無數胸甲騎兵也倒在了衝鋒的路上。
“阻止陣型,給我殺回去!”
王德旺渾身是血,更多的是韃子的,但也有他自己的。
他舉著血跡斑斑的馬槊怒吼一聲。
剩下的胸甲騎兵迅速重整隊形,準備再次發動衝鋒。
“總爺,你已經受傷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吧讓屬下帶隊衝鋒吧!”一名鐵騎鎮將領急忙道。
“不!”王德旺斷然拒絕道:“此戰事關國主的大業,更關乎著全天下的漢人!”
“韃子為了滿人的江山都開始玩命了,我王德旺要是慫了豈不會愧對國主二十年來的栽培,愧對咱們咱們漢人的列祖列宗!”
“兄弟們,我王德旺和你們一起衝鋒要死也和你們一塊!”
王德旺哈哈大笑一聲,聲音中盡顯豪邁。
漢人中從來不缺敢死之士,明末的義軍足有三百萬人以上。
光是在江陰便有十萬人同心死義,留大明三百裡江山的十幾萬義士!
在駕前軍更是不法有血性之人,張勝如此,張虎如此,倪重德如此,王德旺也是如此!
殘存的胸甲騎兵迅速組織隊形,發起了第二次衝鋒。
以此同時驍騎鎮和驃騎鎮的騎兵也殺穿了清軍的隊形,和鐵騎鎮一樣重新組織了隊伍,準備發起第二次衝鋒。
一聲聲象鳴響起,殘存的戰象首先發起了攻勢,與此同時三大騎兵鎮舍身忘死。
正如滿蒙八旗彰顯了滿人的野性一般,在他們的身上漢人的血性一覽無余!
“國主,請暫避一下吧!”
山頭上,劉玄初、程萬裡、任僎等人連忙哀求道。
此時此刻,已經有不少清軍騎兵殺穿了駕前軍騎兵的陣型來到了山下。
開始攀崖附木開始進攻了。
“暫避什麽!山頭有兩千將士更有七百虎衛在此孤何須懼之!”孫可望怒喝道。
他麾下的將士正在浴血奮戰,他這個國主要是跑了豈不是真的變成了孫十萬?
“國主,戰事凶險,您乃萬金之軀萬萬不可有所閃失!”
劉玄初拱手道:“微臣請求國主暫時渡江以為萬全,臣願意立於龍旗之下替國主冒險!”
“只要龍旗不動,眾將士勢必士氣不泄,而國主也可以為萬全!”
在這處不知名的山頭後面便是天子湖濕地,只要孫可望願意撤退那麽他一旦坐上舟船過江,登上天子嶺,那麽清軍的騎兵根本沒法危險他。
而龍旗不動也能令十幾萬駕前軍的士氣不衰。
可如此一來孫可望卻有一個前車之鑒!
“這是讓我做鄭成功啊!”孫可望眉頭一皺。
國姓爺在南京之戰中以五萬披甲對滿清的一萬多披甲。
結果梁化鳳先是擊破了余新所部,出將鄭軍一分為二,又抓住戰機出兵一萬直擊鄭成功本隊的三萬披甲。
以鈍器和火繩槍突擊擊潰了鄭成功的鐵人軍,又大舉朝著鄭成功的大旗推進。
國姓爺眼看局勢不利,立馬以調水師之名跑路上了戰船。
而文官潘鍾庚卻被留了下來指揮戰鬥。
結果雖然鄭成功的大旗未動,鄭軍各部士氣未衰,但潘庚鍾不懂軍事,根本不敢指揮。
而鄭成功周圍的鄭軍將士知道藩主已跑,所以士氣大降。
結果鄭軍的本陣被清軍擊破,潘庚鍾戰死,南京之戰鄭軍敗得一塌糊塗。
雖然鄭成功親自指揮也未必能夠扭轉戰局,甚至還可能自己身死。
可南京之役的慘敗還是讓孫可望忌憚不已啊!
這要是自己這個國主跑路了,劉玄策這些謀士幕僚瞎指揮。
而山頭上的駕前軍因自己之跑士氣低落,被清軍攻破了山頭,砍斷了龍旗。
寶慶決戰只怕會比岔路口還慘啊!
“不行!絕對不行!孤豈能棄十余萬將士而去!”
孫可望大喝道:“來人啊,孤要親自鳴鼓,為將士們助威!”
“我有兩千精銳,七百虎衛在此,何懼清軍的騎兵!”
此言一出周圍的駕前軍將士紛紛感動不已,一個個士氣高昂。
孫可望這個國主都留在山頭與他們同生共死了, uukanshu 他們這些做部下的還怕什麽!
“國主!”劉玄初還想說什麽。
畢竟孫可望的安危事關天下,劉玄初是真不願意讓他出意外啊。
然而一聲鼓聲響起,孫可望親自鳴鼓正在廝殺的駕前軍助威。
“兄弟們,國主就在我們的後頭,誰要是敢後退,休怪老子的刀不認人!”一名駕前軍參領大喊出聲。
兩千駕前軍將士居高臨下,用雷石滾木奮力砸向清軍。
南京之戰,鄭成功的本陣立於觀音山,居高臨下,俯瞰戰場。
梁化鳳這幫人才一萬人,國姓爺手裡有個三千人都尼瑪能抗住一時等待鄭軍各部來援。
可英雄了一輩子的國姓爺竟然跑了。
不得不說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的多變。
正如孫國主英雄了前半生,玩了大半子的命,打出了一堵牆的威名。
多少刀山火海都過了卻在岔路口跑了一樣。
國姓爺家大業大後也開始怕死了。
好在此時的孫可望已經不是以前的孫可望了,不就玩命嗎?
多尼這些滿清裡的小崽子們敢玩命,孫國主陪他們玩就是了!
“不就是玩命嗎?老子陪你們!”
孫可望瞟了一眼戰場,冷笑了一聲。
一時間半山腰上,無數雷石滾木砸下。
大批下馬攀登的清軍慘死在駕前軍的面前。
“八旗的兒郎們,跟我衝!”巴思漢怒吼了一聲,披甲執銳,帶頭髮去了衝鋒。
然而一塊滾木砸下,巴思漢的胸口猛然一沉。
一口鮮血從他的嘴中吐出。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