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七月,武昌和鎮江兩戰,孫可望和鄭成功以實力而大勝!
與此同時,不止是西軍和鄭軍,第三股抗清勢力已經準備江南直接中心開花。
南京城中,一位老人拄著拐杖喃喃自語。
“八百羅漢可複南京!”
話音未落這些老者便喜形於色,而一旁的一位白衣女子也是感慨萬千。
這二人一是老宗伯錢謙益,一是河東君柳如是。
“牧齋,你我夫婦十四年之力,如今終於可以等到功成的那一天。”
柳如是遠遠地看著南京城牆,微微一笑。
從1645年清軍入南京開始,她和錢謙益已經為抗清事業奔波十幾載了。
而今雖然雲貴生變,天子棄國。
可鎮江一戰,鄭成功大破滿漢八旗,聲震九天,江南大動。
而在西南的孫可望雖然和李定國兄弟相殘,可依舊以兩廣之兵北上湖廣。
雖然湖廣戰局由於清廷的封鎖和路途遙遠,她這位河東君相知甚少。
可她卻依舊知道西南的清軍主力就算戰勝了孫可望,短時間內也無法來到江南了。
而鄭成功這位他丈夫的學生卻距離南京近在咫尺。
不止如此,江南的士紳在她和錢謙益的多方聯絡下早已隱忍待發。
隻待王師一至,以大兵攻城,這南京城中必定群起響應。
待南京一下,那麽江南可得!
“是呀,只要大木一到,我這個當老師必能助他攻破南京,成就一番偉業。”
“楸秤三局雖然因孫李內訌付之東流,可這江南,這天下終究能夠重見天日了。”
錢謙益越說越激動,說著說著竟然咳嗽了起來。
這位老宗伯十四年前就早已垂垂老矣,年過六旬了。
如今十四年已過,他已經七十有七了。
“牧齋,牧齋。”柳如是聞言心中一急,連忙攙扶錢謙益。
“河東君,我無事,只是高興而已。”
錢謙益哈哈一笑,瞟了一眼錢府的精壯仆人們,心中期待不已。
他以前常年住在南京,只是剃發以後倒是在江南各地奔波,南京的這座錢府倒是不多住了。
只是從幾年前開始他和柳如是便又常住於南京城中,原因無他,他要為王師奪門也!
楸秤三局是錢謙益十幾年前就開始謀劃的戰略。
意在引西南的明軍主力和東南的抗清義師會師長江,而他則聯絡江南各地的複明義士中興開花,三股勢力一起發力,直接給咱大清的錢袋子江南!來給釜底抽薪!
早在十年前他便派人去廣西聯絡了自己的門生瞿式耜。
只可惜就咱大明這些正統官兵的實力不要說東下江南了,就連自保都得指望著綠營將領們反正。
好在幾年後大西軍自雲貴出兵,打得咱大清鼻青臉腫的。
李定國的兩蹶名王更是大漲天下複明之人的士氣。
錢謙益得訊後激動不已,連忙派遣姚志卓等人前往西南聯絡。
與此同時他一邊和張名振、張煌言等人聯系,一邊暗地裡招攬死士、豪傑,只等東西兩路明軍會師便一舉發力。
只可惜事與願違,長江之役最終破產。
不過錢謙益的準備卻並非一無所有。
他和柳如是為了策應東西兩路明軍,早就傾盡家財暗養了八百羅漢!
正所謂姚神武先裝五百羅漢之意!
為了抗清,錢謙益早在長江之役時期,便暗地裡出資招募了五百披甲好漢,以羅漢之名代稱。
如今這支秘密的軍隊已經達到了整整八百人!
昔日司馬父子鷹視狼顧,暗養三千死士。
而今錢謙益夫婦在複明義士的幫助下,供養八百羅漢!
藏於暗地裡,就等著隨時竄出來咬咱大清一口啊!
在江南哪個地方最要緊這自然不用多說。
錢謙益早在長江之役時期便重新住回了南京。
而現在鄭成功來到了江南,他自然得帶著自己供養的羅漢們為其奪門了。
“如今鎮江大捷,韃虜喪膽,管效忠、郎廷佐等人不過幾千殘兵敗將而已。”
錢謙益冷笑道:“而南京何其大也?這七十裡城牆,十三座城門,區區幾千兵馬何能堅守?”
“河東君,待大木攻城,你我夫婦以八百羅漢奪門,必能迎大木進城!”
柳如是聞言也是不停地點頭,她雖然女子,可十幾年的抗清事業也讓她略懂了一些兵事。
南京就算不算最外圍的城牆,整體長度都長達七十裡以上。
這一米一個人還得三萬五千多人呢。
而十三座城門也得派重兵駐守。
要想長時間的堅守南京,守軍沒個十萬也得五萬,要是少了連城牆都排不滿!
而以清軍現在的兵力,就這幾千殘兵敗將。
估計一個城門都分不到二百人。
錢謙益夫婦手中有八百羅漢,待鄭軍攻城,他們趁混亂之時出手。
這結果自然就不用多說了。
只要有一座城門得手,鄭軍的兵馬便可以迅疾入城,鎖定勝局!
“牧齋,恢復南京指日可待,你先回屋休息,這次王師能否打下伱的身體至關重要。”
柳如是最後瞟了一眼高大的南京城牆,緩緩開口。
“好,這把老骨頭已經快入土了,等大木到了,我就讓全天下人看看我錢謙益為大明所做出的貢獻。”錢謙益牙齒一咬,眼神堅定道。
這人一旦快死了就沒那麽畏懼死亡了。
洪承疇如此,錢謙益也是如此。
水太涼已經七十七了,他個人的生死早已經看淡,畢竟也沒幾年好活了,這還怕什麽?
要是松錦大戰時,洪承疇是現在這個年紀,說不定咬咬牙真就成大明忠臣了。
個人的身死,錢謙益十幾年過去了,其實已經看淡了許多。
只是他還有老婆孩子,他還有家族。
所以平日裡他倒是不敢和咱大清明著乾。
只不過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只要鄭成功能夠進城,不僅妻兒和家族能夠保全,他錢謙益也能徹底地洗脫罵名。
這買賣,七十七歲的錢謙益有什麽不敢乾的!
要是換洪承疇來他一樣敢乾!
身後名這種東西,對於文人來說有時候可是比性命還要重要!
更別提錢謙益和洪承疇這種已經躺進了棺材就只等蓋棺的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