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吉祥微微一笑,貴陽距離湖廣、四川前線的確有千裡之遙,可永歷監國之時他便參與了擁立,當時清軍攻下的贛州和肇慶一樣有千裡的距離,皇上的表現他可是看在眼裡的,對此馬次輔自然胸有成竹。
果然王應龍出言後,永歷的神情並沒有好轉,反而是坐了下來臉上陰晴不定。
“壞了!”王應龍和沐天波冷冷的看了一眼馬吉祥,他們在昆明和永歷帝已經接觸了差不多兩年時間,對這位皇帝的秉性多少也了解一點,馬吉祥的出言顯然是觸動了皇帝的要害。
“陛下,湖廣、四川一線已經和清軍對峙了數年時間,自從永歷六年晉王出征湖廣、廣西,兩蹶名王后韃子一直不敢在湖南有異動,蜀王保寧之戰雖敗,但在四川連勝吳三桂七場,此賊雖僥幸獲勝,但多年來亦不敢在四川妄為。”
“現在朝廷遠在雲南,貴州等地又剛剛安撫,若是陛下能夠移駐貴陽,振奮人心,有蜀王和晉王在,韃子必不敢輕舉妄動,陛下在貴陽必能萬無一失!”
沐天波慷慨激昂請求永歷能夠移駐貴陽,安定貴州等地的人心,以確保和韃子對峙多年的湖廣、四川防線安穩。
“陛下!”馬吉祥開口道:“貴州等地人心不穩,楊武、徐延威、李如碧、狄三品等人又是孫可望的舊部,誰知道韃子南下之時他們願不願意為朝廷出力?貿然移駐貴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胡鬧!”沐天波怒發衝冠,指著馬吉祥的鼻子罵道:“狗賊,正是因為貴州等地人心不穩才需要朝廷移駐貴陽安定人心!這點道理你難道不懂!”
王應龍也怒道:“陛下!臣是大西軍的老人了,昔年狄三品、李如碧等將跟著晉王在長江絕地之時尚未降清,雖然因為孫可望之亂貴州等地人心浮動,但臣以全家性命擔保,守邊各將往日雖然尊奉孫可望這個偽國主,但在抗清的事情上絕對不會含糊!”
“此時此刻,雲貴人心浮動,韃虜虎視眈眈,朝廷如果能夠移駐貴陽安定貴州人心,收攏守邊各將,又有晉王和蜀王兩位擎天之柱主持大局,我雲貴必能安然無恙,我大明社稷必能再造!”
已經年老的王應龍喘了一口氣,又冷冷地看向馬吉祥道:“馬吉祥身為次輔又兼任錦衣衛指揮使,昔日朝廷在安龍時不思報國,如今卻在朝堂之上危言聳聽,臣請斬此賊!以正朝廷法度!”
此言一出,整個朝堂瞬間就激起了驚濤駭浪。
“陛下,馬吉祥當斬!”一位官員出列。
“陛下,馬吉祥昔日厚顏無恥,充當孫可望的鷹犬,如今又危言聳聽,試圖禍亂我大明的社稷,此賊不斬我大明何日才能中興!”
王應龍出言後一石激起千層浪,馬吉祥和太監龐天壽原本在安龍為孫可望監視朝廷動向,密詔李定國之事就是他向孫國主告發的。
原本在李定國進入安龍後龐天壽自殺,馬吉祥也是必死無疑的,但他卻和晉王的幕僚金維新、龔銘勾搭上了,又靠著一張嘴忽悠起了李定國的親信大將靳統武,靠著給晉王歌功頌德,不但沒死,反而地位離奇的直線上升,不僅擔任以前的職位錦衣衛指揮使,而且還能入閣辦事,在朝堂上地位極高。
看著朝堂上對自己喊打喊殺的局面,
馬吉祥使了一個臉色。 “陛下。”馬吉祥的弟弟馬雄飛開口道:“黔國公和工部尚書無人臣禮,竟然當著陛下的面在朝堂上喊打喊殺,視朝廷的法度如無物,臣請責罰此二人。”
此言一出,沐天波和王應龍二人臉色一變。
“陛下,黔國公和王應龍二人無人臣禮,如不責罰朝堂的法度何在!”
馬吉祥的女婿楊在秘出言道。
一時間馬吉祥寵絡的大臣們紛紛出言,攻擊沐天波和王應龍二人,死死的抓住二人在朝堂上的失禮之舉不依不饒。
黔國公沐天波臉色變得鐵青,冷冷的看了一眼馬吉祥,而工部尚書王應龍也老臉漲紅,雙眼噴火,二人顯然是氣的不輕。
“不好!”看著沐天波和王應龍的臉色馬吉祥心中大驚,連忙使了眼色,讓他手底下的親信們停止了言語攻擊。
沐天波和王應龍都是大佬,沐王府永鎮雲南,積累了近三百年的威望,沐天波不僅在雲南素有威望,而且在整個東南亞都久負盛名,
不僅如此黔國公一脈和大明其他勳貴不同,他們這一脈需要處理雲南各地經常叛亂的土司以及和東南亞各國關系,所以沐天波自幼習武,不僅騎大馬,開硬弓,脾氣暴躁,而且擅使一雙流星錘,年輕的時候沐天波治土司就喜歡用八十斤的流星錘錘人家土司的小腦袋。
而王應龍陝北窮苦工匠出生,和孫國主一樣恨透了貪官汙吏,孫國主在雲南嚴懲貪汙的時候,王應龍巡察各地,他就是孫國主手底下的頭號‘劊子手’。不知道剝了多少貪官的皮,砍了多少汙吏的腦袋。
面對這樣的兩個人,馬吉祥實在是不敢得罪死了,沐天波雖然貴為黔國公但實乃一介武夫,萬一把人家搞毛了回頭人家一怒之下提著八十斤的流星錘陰自己,馬吉祥的小腦袋可經不起錘啊。
而王應龍更別提,沐天波雖然是武夫但好歹也是正經的朝廷出生,王應龍就不同了,他是恐怖的流寇出生,孫可望掌權時人家剝貪官的皮就剝的賊帶勁,往死裡得罪他還不如和沐天波撕破臉呢。
畢竟同樣是死,但黔國公好歹會給個痛快,八十斤的流星錘雖然恐怖但忍忍就過去了,落在了王應龍的手裡馬吉祥不寒而栗。
唉,沐天波這樣的錘人武夫,王應龍這樣的剝皮流寇在朝廷‘竊’居高位,大行其道,現在的朝廷真的是斯文掃地!咱大明朝的次輔真的是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