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所面臨的諸多問題,朱由桹也在有意識地去嘗試尋找最優解。
身為緊握兵權、不可一世的馬上天子、實權皇帝,只要朱由桹想,殺個手無縛狗之力的何騰蛟,不會比殺雞難度要大。
甚至,說的極端點,哪怕現在朱由桹終於徹底精神失常,想要親自給他的大明王朝整一出類似“河陰之變”的大活,把大明朝廷的所有自然人文武高官全部殺掉,也僅僅只是會對他的統治造成一些小小的困難,而不會是致命打擊。
這就是三千能文能武、忠誠可靠的海宋人以及數萬被牢牢掌握在手中的近衛軍,帶給朱由桹的自信。
雖然擁有能夠絕對碾壓眾生的實力,可以不在意任何權術和謀略,完全“以力破之”。
但在至少目前精神還算正常的朱由桹看來,那種暴力破解法,肯定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優解。
也不用多麽複雜高深,只是稍微用一些簡單的權術和謀略,完全就可以對解決問題起到錦上添花的作用。
言歸正傳,在賞臉接見何騰蛟、章曠等臣子,並且與之談話的時候,正好有羽林衛軍士奉上了尚可喜的項上人頭。
這位大清智順王的屍體還算幸運,在明軍的重點關注下,保存的相對來說比較完整,不像許多倒霉清軍士卒的屍體,被踩成了爛泥,連牆都扶不上去的那種。
既然這首級能夠被帶到朱由桹面前,自然是有被清軍降兵和親眼見過尚可喜的錦衣衛等多人檢驗過的,不會有差錯。
看著死不瞑目的尚可喜,看著因為內心受到震動而眼神中驚喜交加的何督師、章總督等人,朱由桹十分滿意。
接下來,本著炫耀和總結兩方面目的,在眾人面前,他洋洋得意地對此戰的過程進行了簡單描述。
原來,在衡州城處死黃朝宣之時,朱由桹考慮到手頭只有羽林龍武虎賁三衛、郝部先頭騎兵部隊、原盧鼎舊部、黃朝宣余部四支部隊,兵力不夠充足,而且後兩支部隊還剛剛到手沒有完全收編,至少應當花點時間簡單整編一下。
值得一提的是,這所謂的郝部先頭部隊,其實就是郝永忠這個老響馬頭子手頭數量不過一千出頭的最精銳馬兵,也是郝永忠的“五萬大軍”之中的精華。
先前,郝永忠在被朱皇帥遺棄在後面之後,不像武元晟等人那樣習以為常、安之若素。
在和武元晟等人知會並且得到朱由桹允許之後,郝永忠就上行下效,也帶領千余精銳馬兵作為先頭部隊,脫離了期門衛、豹韜衛軍團,最後抵達衡州,僅比羽林衛晚了一天。
總之,謹慎起見,朱由桹在衡州又停留了幾日,繼續等待後續各路軍隊匯集。
在此期間,白良輔部、武自強部、黃朝宣殘部等各路軍隊,被進行了簡單整編,尤其是其中的騎兵,被頗為信奉“機動作戰學說”的朱由桹集中了起來。
白、武部都有響馬背景就不提了,只是說黃朝宣殘部,因為在被清軍追殺之下,逃過來的幾千部隊之中也有頗多馬兵,只是將這三部馬兵集中了一番之後,朱由桹也足足獲得數千馬兵。
除此之外,湘江上遊的船隻也陸續順流而下,在衡州聚集。
而“後續各路軍隊”,既然都是各路了,自然不局限於武元晟、張褒等人統率的自郴州而來的期門衛、豹韜衛、郝永忠余部。
主要還包括武岡劉承胤、鎮峽關曹志建這二位天王所派遣的援兵。
相比於總體上與清軍距離比較近的大順軍余部和左軍余部,以湖南四大天王為代表的湖南本地明軍,所盤踞的勢力范圍總體上更加偏南。
四大天王之中,黃朝宣、張先璧所盤踞之地還算偏北,拖了後腿的是劉承胤和曹志建這二位,劉承胤的核心勢力范圍是以武岡為中心的寶慶府南部,曹志建的核心勢力范圍就更南了,是以鎮峽關為中心的永州府南部,都是遠離前線的地方。
剛剛抵達郴州府的時候,朱由桹便檄令類似劉承胤、曹志建這類遠離前線的軍頭,讓他們派遣軍隊前來與近衛軍主力匯合,以此來為後續作戰出工出力。
由於進入湖南之後,愈發了解何督師的境遇,對於曹志建、劉承胤這類一向與何督師頡頏的軍頭,朱由桹非常懷疑他們對朝廷的態度。
但事實上,朱由桹低估了曹、劉對大明朝廷的服從度。
畢竟,對於曹、劉來說,面對手握數萬精兵、親自領軍對清軍作戰獲得過勝利的正統大明皇帝朱由桹,與面對沒有足夠可靠忠誠強大的嫡系部隊、不僅不知兵而且還手無縛狗之力的何督師,態度自然是有著極大區別的。
他們不敢公開違背朱由桹的征召,都順從地派出軍隊前往郴衡地區增援,但他們畢竟都是“天王”,所作所為不會辱沒了這個高貴的名頭。
在清軍大局入侵勝負未分之時,曹、劉心中多少還是有些騎牆或者桀驁不馴的意思,因此,這二位天王本人都沒有親自率軍前往,只是派遣部下將領領兵前去支援。
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曹劉二位天王給出的不能親自率軍前來的推辭理由,也很是雷同,都是“蠻夷作亂”。
唯一區別只是,給曹志建作亂的是瑤人,給劉承胤作亂的則是苗人。
在衡州停留幾日之後,朱由桹等到了武元晟軍團,但還是沒有等到曹志建和劉承胤派遣的援軍。
根據朱由桹在寶慶府、永州府一帶布置的那幾個間諜提供的實時情報, 劉承胤的援軍還沒有出寶慶府,曹志建的援軍還沒有出永州府,顯然,這二位天王派遣的援軍都以在路上磨蹭的方式消極怠工。
正巧那時,朱由桹自布置在攸縣西、衡山縣東的間諜,以及幾個神通廣大混進尚可喜軍中的精銳間諜處,得知了尚可喜率區區數千人西攻衡山縣的實時情報。
這個時候,朱由桹立刻就不“謹慎起見”了。
兵貴神速,他不理會依然在路上的劉、曹援兵,而是親自帶領手頭已經集合的大約一萬名騎兵,配合湘江水師,順著湘江向北水陸並進。
在張先璧留在湘江西岸的士卒被清兵屠殺殆盡之後的那天晚上,朱皇帥的萬騎已經趁著夜色掩護抵達衡山縣城南大約十裡的烏石鋪,湘江水師也幾乎同一時間抵達湘江中的蛤蟆洲附近。
根據手頭匯總的所有情報,清楚得知清軍明日將會渡江攻打衡山的朱由桹,本著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心思,定下了明日趁著清軍渡江半渡而擊的策略。
相對於朱由桹的明軍,尚可喜部清軍夜晚的偵查能力本來就弱小,再加上明軍水陸軍半夜抵達,而且還隔著湘江在江上小洲和西岸一帶隱藏,故東岸的清軍一點都不清楚大量明軍已經出現在了距離他們極近的地方,正在暗處等待著給他們雷霆一擊。
最終,當清軍這隻螳螂專注於眼前衡山城這隻蟬,正自顧自渡江的時候,朱由桹部明軍這隻黃雀,在本來就佔據顯著兵力優勢的情況下,還發動突襲,自然很簡單順利就擊敗了湘江西岸的清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