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湍急,水勢洶湧,在這些潰兵面前,構成了一道難以逾越的障礙。
一些二達子兵試圖跳入河中游泳逃生,但在強大的水流和橋邊那些下馬步射明軍的箭矢下,他們很快就消失在了波濤之中。
更多的士兵則是擁擠在岸邊,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往何處逃去。
有些二達子兵看到明軍逼近,聽懂了海宋兵口中的官話或者家鄉話“舉起雙手,跪下免死”,便立刻跪地,老老實實地舉起雙手,向明軍表示投降。
而有些倒霉的二達子兵,可能離他們近、對他們喊話的都是廣東本地兵。這些潰兵實在聽不懂廣東方言,便依然在地上不知所措地站立,很多人還向著前面挨近河邊的人擠著,仿佛這樣就可以更快逃跑似的。
對於這些居然還膽敢站著的敵兵,明軍自然而然地將其視為敵人。
“正是現成的靶子,可給我的兵練習排槍齊射。”
王墩子看到林閻王盯著被包圍在河邊的潰兵,兩眼放光,同時還興奮地對他們言道。
之後,便是在林鑒寬的號令之下,半營士兵分為五批,和附近的別營部隊一塊,依次向在河邊聚集的、依然還剛站立的潰軍排槍射擊。
面對這些明顯毫無鬥志的潰兵,包括王墩子在內的明軍火槍手都充滿了勇氣,往往都能夠抵進二十步內,才排槍齊射。
遭受近距離排槍射擊的清軍士兵,如同一片被狂風暴雨席卷的麥田,瞬間被摧垮。
密集的子彈如同暴風雨中的冰雹,狠狠地砸在河邊清軍潰兵的身上,將他們打得東倒西歪。
“效果不錯。”
林鑒寬看著麾下士兵面對敵方毫無戰鬥力的潰兵時候的英勇,很是滿意。
於是,平常不苟言笑的他也難得露出笑容,並且還為麾下士兵們豎起大拇指,為他們卓越的戰場表現點讚。
無論如何,最終,被包圍在河邊,僥幸在明軍鐵蹄、箭矢、槍彈之下幸存下來的清軍,也都全部投降。
……
北三角山上,一處相對來說比較平坦的土地上,一座大帳篷剛剛搭起沒多久,這就是朱皇帥的臨時中軍大帳。
帳篷中,朱皇帥癱坐在椅子上,先默默注視了面前這位中年辮子男一番,只見其被用繩子牢牢綁住,是在軍士的押送下才來到朱由桹的面前的。
突然,朱由桹從椅子上跳起來高聲喝問道:
“就特麽你叫佟養甲啊?”
蓬頭垢面,形容憔悴的佟養甲,雖然被動如脫兔的朱由桹給嚇了一大跳。
不過,在知道眼前就是廣州的新南明皇帝之後,他多少還是想在這位敵國君主面前保持一下體面。
“我……,外臣的確是大清廣東巡撫,署兩廣總督佟養甲……”
聞言,朱由桹樂了。
“你自稱是兩廣總督,那是要致我大明朝的兩廣總督……嗯,於何地?”
說著說著,朱由桹想起來大明朝的前兩廣總督,在兩個月前,就被他朱某人給親手砍死了。
而且,之後因為朱由桹認為有他坐鎮廣州,廣州就是大明的戰時首都,所以兩廣不需要什麽新總督,於是,現在大明朝的兩廣總督依然還是空缺著的呢。
想起來骨頭都已經埋在地裡的前兩廣總督,朱由桹心中略有點尷尬,因此他說著說著話就有些停頓。
不過,他很快把心態調整過來,之後依然還是厲聲威脅佟養甲道:
“姓佟的,明人不說暗話,老子前幾天就已經把我大明的真兩廣總督給剁了,若是你不識相,朕也不介意把你這個建州反賊委任的假兩廣總督給剁了……”
“……佟養,你若是倒戈卸甲,以禮來降,朕不介意今日饒你狗命,讓你這狗一樣的東西在這世間多蹦躂幾天。這是朕對你的恩典,像你這樣的漢奸、賣國賊、二達子,能夠有這樣活命的機會,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你趕快抓緊機會,跪下謝恩吧,朕趕時間!”
面對朱由桹這誠懇至極的勸降,本來心中就在投降和不投降之間搖擺的佟養甲,一下子就堅定了為大清盡忠、決不投降的信念。
「這南明偽帝舉止一驚一乍,言語粗鄙瘋癲,顯然是腦袋有什麽大病。和我大清英明神武的睿親王相比,實在是弗如遠甚,所以這天下必將屬於我大清。聽他說起那明朝的兩廣總督就是死於他的毒手,投降這樣喜怒無常的君主,恐怕早晚也是個死。還是做大清的忠臣,為滿洲主子效忠到底吧,而且這樣對我佟家也有好處。」
想到這裡,佟養甲便不卑不亢地反駁朱由桹道:
“我佟養甲乃是大清朝廷命官,出身滿洲佟佳氏,乃是如假包換的正藍旗旗人,絕對稱不上是漢奸,更不是什麽賣國賊和二達子。”
“哦?那你是所謂的滿洲正藍旗呢?還是所謂的漢軍正藍旗呢?”
“我……,uukanshu 我大清只有旗民之別,絕無滿漢之分。”
佟養甲漲紅了臉,說著連他自己都不信的鬼話。
“那你是所謂的滿洲正藍旗呢?還是所謂的漢軍正藍旗呢?”
“……”
“那你是所謂的滿洲正藍旗呢?還是所謂的漢軍正藍旗呢?”
“漢軍正藍旗。”
佟養甲歎了口氣,終於承認道。
雖然他自認為自己有滿洲血統,是滿洲人,但滿洲主子卻只是將其劃入八旗漢軍,他又能怎麽辦?
聞言,朱由桹大聲嘲笑道:“那你這不還是漢奸、賣國賊、二達子嗎?”
佟養甲:“……”。
“既然你立志要做漢奸、賣國賊、二達子做到底,那朕自然會成全你。來人!把這姓佟的,給朕拉下去砍了。”
“且慢!”
朱由桹疑惑地盯著佟養甲,只見佟養甲挺起胸膛,大義凜然道:
“我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
這回,朱由桹真的是被這佟養甲逗樂了,本來今天打了打勝仗他就挺樂,現在真可謂樂上加樂。
“成全他,就讓他面南而死。就讓他面南而死!”
朱由桹揮揮手,幾名親兵迅速把似乎還想說什麽的佟養甲給硬拖了出去。
“下一個。”
在朱皇帥的命令下,很快,一個新的辮子將領被士兵押到了大帳之中。
短暫沉默之後,自帳中向外傳來如出一轍的喝問聲。
“就特麽你叫閻可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