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行營,燈火通明。
負責記功的刀筆吏站在帳外,每進去一個人,就大聲報,他在這場戰事的收獲。
“平侯薛禮,陣斬敵將一名,斬旗三杆,俘虜軍士五百人。”
“永嘉伯郭瓊,擊沉荊州水軍戰船三艘,俘虜軍士三百。”
“武興伯李祖平,斬將一人,俘虜軍士一千。”
“……”
越來越多的將軍進入大帳,從他們臉上的表情來看,都收獲不凡。
“各位將軍,這是咱們進入荊州打得第一場大仗,且大獲全勝,殺敵敵軍萬人,俘虜三千,繳獲的各種物資無數。”
張睿看著手中的名明細表,心情非常好,恨不得這場勝利多來幾場。
眾將也都激動,這也是自五年以來,他們再一次的有機會立功,用不了多久,身上的爵位能往上升一升。
接著看向排在吳鏗身後的年輕人,“楊群,慶功宴準備的如何?”
楊群走出隊列,拱手回復:“回陛下,慶功宴已備好,就等您和諸位將軍入宴。”
“眾將,”
“末將在!”
張睿喊道:“今晚,咱們君臣喝個痛快!”
“領命!”
他們早就等不及了,見陛下發話,激動的振臂高呼。
張睿把單子放在桌面,邁著得意的步伐,領著眾人往宴會的地方走。
“等等!”
張睿出了帳篷,似乎想起什麽?
他停下腳步,看向眾人,借助火光查看他們的臉,終於發現少了一個人。
“你們誰見到廣昌侯了?”
眾人也反應過來,都高興過頭了,發現少了一個人,要不是陛下及時發現,他們都還不知道。
“不會出事了吧?”
人群中有人嘟囔了一句。
很快有人反駁:“樂將軍勇猛,殺他的還沒生出來。”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們帶著人出營去找。”
張睿不敢想,本朝第一個侯爺莫名其秒的失蹤了,要是將士們知道,軍心下降是肯定的。
他也不相信,跟了自己十幾年的將軍,大小戰經歷了上百場,就這麽不明不白的不見了。
薛禮等人出了營門,他對眾人道:“白天兩軍混戰時,我偶然瞧見樂將軍帶著親衛追擊一個宋軍將領。”
“平侯,他們朝那裡去了?”
薛禮閉眼,回憶白天戰場發生的情景,突然指著北方,“應該往那裡去了,但是時間長了,且正在發生混戰,我也只知道大概。”
粱滸道:“有總比沒有好,把人都散開,朝著北邊搜過去。”
眾人也沒辦法,隻好照著梁滸的法子做。
他們一邊尋找,一邊大聲喊樂琳的名字。
往北三十裡,一處山谷。
這裡有不下百人正在混戰,看其穿著,他們分為兩個陣營,拿著兵刃廝殺。
樂琳拿著一把卷了刃的環首刀,死死盯著眼前的敵人,放著狠話:“上次運氣好,讓你給跑了,看你這次怎麽跑?”
潘璋看著這條瘋狗,為了殺自己,從白天追到現在,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他。
潘璋等殘逃到一處山谷,決定不跑了,跟後面的瘋狗拚命。
樂琳先行動手,握著卷刃的環著刀砍向潘璋。
潘璋不會等著讓對方把自己的頭砍了,提刀反擊,二人都是近戰博殺的好手,數十個回合下來都解決不了對方。
就在他們束手無策時,谷外傳來行軍的聲音,樂潘二人緊張的看向谷口。
正在廝殺的兩方軍士也停下來,搖望谷口,都希望是自己的援兵。
“兄弟們,援兵來了,殺啊!”
樂琳大笑不止,他發現來的人正是薛禮他們,蜀軍將士氣大漲,用手中的兵刃砍向已經喪失鬥志的宋兵。
再看潘璋,已經面色慘白,他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賊子看刀!”
樂琳見潘璋失神,三步並兩步靠近他,手起刀落,人頭已落地。
他手提起潘璋血淋淋的人頭,見其睜著眼睛,知道對方死不瞑目,但這又如何。
這時薛禮帶著人趕到,問:“廣昌侯如何?”
樂琳把手中的人頭往薛禮眼前晃了晃,得意道:“斬了敵軍大將一名。”
薛禮先是祝賀一聲,隨後又道:“廣昌侯,時間不早了,咱們趕回營。”
樂琳點頭,對自己的親軍吩咐道:“死的都別管了,帶著俘虜和物資咱們回營喝酒。”
親軍們一陣歡呼,手上的動作也快了起來,很快他們壓著俘虜往大營的方向走。
……
夷陵縣衙。
陸議等人死裡逃生回到城中,經過統計,此戰他們損兵折將,三萬人只剩下一半。
陸議對堂間渾身是傷的眾將道:“此戰之敗是本將軍的責任,要不是我輕敵,也不會受這麽大的損失。”
韓當捂著受了箭傷的胳膊, 氣憤道:“責任當然在你身上,要不是你指揮失誤,咱們也不會敗得這麽慘。”
堂間眾將也都心裡有怨氣,紛紛指責陸議。
諸葛恪看不下去了,他替陸議說話:“此戰之敗,也不全是將軍一個人責任,大家都或多或少擔一分責。”
“就說韓老將軍,要不是你的陣形發生潰退,也不會導致這場慘敗。”
“還有你朱然,率領的水軍竟然讓賊軍水軍打得節節敗退。”
“徐盛,你作戰不利,陣形讓賊軍突破,導致韓老將軍側翼露出空擋,賊軍的騎兵突襲,他的軍士也不會發生大規模潰逃。”
諸葛恪一樁樁,一件件說出來,眾人都低著頭,他們都知道說得實情。
陸議感激的看了看諸葛恪,隨後對眾人道:“此戰本將負全部的責任,諸位都想想現在如何應敵?”
經過白天一戰,他們心生膽怯,再也不敢出城迎敵。
陸議見眾人不說話,提出自己的計策:“敵軍千裡作戰,又連勝了數十仗,正是士氣高漲的時候,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但是咱們也不是沒有獲勝的機會,敵軍所用的糧草、兵員、軍械都從蜀地送來,而咱們則是在本地作戰,只要堅守不出,等他們糧草消耗待盡,就是出兵的時候。
眾人聽陸議分析敵我雙方優劣,紛紛認為這是目前獲取的唯一機會。
陸議讓眾人把守險地,牢守隘口,做起縮頭烏龜,靜等戰機的到來。
眾將都紛紛應下,隨後拜別陸議,返回營中治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