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三百零九年春
欣國甲士在偃薊之地的戰事並不順利。
起初,欣國甲士憑借裝備精良,加上山戎人和殷國(箕子之國/箕子朝鮮)沒有防備,被欣國殺了個措手不及。
然而,隨著殷國反應過來,欣國便在偃薊之地寸步難行。
在戰爭中,韓國國君(韓侯)被殷國軍隊俘虜。
(周天子分封的韓國,不是晉國分裂出來的韓國。)
欣國甲士無法適應偃薊之地的寒冷,而且由於偃國國力太弱,沒有能力建造直道和車軌,致使欣國戰車軍團在偃薊之地的轉運非常困難,經常陷入沼澤之中。
殷國(箕子朝鮮/箕子之國)派來使者,與欣伯琦和談。
“你們誰會說上古殷商的語言?”
欣伯琦犯難了,欣國並沒有會說幾百年前殷商語言的人才。
殷國是由殷末三聖之一的箕子建立,位於偃山以北的遼澤平原。
偃山以北是殷商遺民建立的殷國(箕子朝鮮),偃山以南是薊國、偃國、韓侯,偃山的群山峻嶺中,還生活著許多山戎部落,其中一些山戎部落還在偃薊之地的平原地帶建立國家。
最後,只有公子深站出來充當翻譯:“兒臣對上古殷商之語略有涉及。”
公子深博才多學,竟然連上古殷商之語都有學習過。
隨後,殷國使者進入欣伯琦的營帳。
“大商使者羽,參見尊貴的欣帝。”
殷國使者以“商”自稱,他們是殷商遺民,幾百年了,居然還心懷故國。
而且用“帝”來稱呼欣伯琦。
殷國使者開始表達來意:“貴國與我大商無冤無仇,何必卷入我們大商與周人的戰爭?”
殷國使者將偃國稱呼為周人。
倒也沒毛病,偃國是召公的封國,召公是周武王姬發的弟弟。
看來,這些殷商遺民幾百年沒跟中原聯系,不太清楚中原的變化,還以為中原依舊是周人一家獨大,根本不知道犬戎已經攻破了周人的西土大本營。
“偃國與欣國唇齒相依,故而援救。”欣伯琦回復道。
公子深將欣伯琦的話翻譯成殷商語,又將殷商語翻譯成欣國通用語。
“欣帝糊塗,周人狡詐,您與他們合作,就是與虎謀皮,不如跟我們大商合作,一起滅了偃國和薊國,平分偃山之南,偃水以南歸屬欣帝,偃水以北歸屬我大商。”
殷國使者提出的條件讓欣伯琦心動了。
偃水以北是薊國,偃水以南是偃國,偃國南部是韓侯的城邑。
營帳外,偃國貴族胥包申聽聞欣伯琦正在與殷商余孽談話,這讓他心急如焚。
由於有欣國甲士在營帳門口阻攔,他只能站在營帳外大喊:“殷人狡詐,欣伯萬萬不可被殷人欺詐,您與他們合作,那就是與虎謀皮。”
偃薊之地的戰爭陷入焦灼狀態。
欣國無法徹底驅逐殷國山戎聯軍,殷國也無法驅逐欣國軍隊。
欣國和殷國正在商討偃國的歸屬,而偃國卻沒有資格加入談判。
殷國和欣國的軍隊在偃國的國土上廝殺,偃國卻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
談判持續了很久,殷國使者很開心,他完成了商王交給他的任務。
欣伯琦答應了殷國的合作,一起瓜分偃國和薊國,但欣國不僅要得到偃水以南,還要薊國的國都。
也就是除了偃水以南,在偃水以北,欣國也要得到一座最富饒的城邑,偃水以北的其他地區則歸屬殷國。
殷國使者答應了欣伯琦的合作要求。
雙方都很開心,殷國使者贈送給欣伯琦一尊玄鳥金像(青銅做的殷商玄鳥信仰像),欣伯琦也特地挑選了幾個美麗的妓女去服侍殷國使者。
原本來拯救偃國的欣國,竟然突然變卦,反過來跟殷國一起瓜分偃國。
突然的變故讓偃國貴族胥包申無法接受。
深夜
胥包申偷偷潛入到殷國使者歇息的營帳,不顧遂師的阻攔,突然衝了進去。
營帳內,殷國使者正在玩弄妓女,衣服都沒穿,被突然闖進來的胥包申嚇了一跳。
“你是誰?!”
殷國使者非常恐懼,因為胥包申手中拿著匕首。
“殷商余孽,拿命來!”
胥包申沒有廢話,大喝一聲衝向殷國使者。
他認為,只要殺死殷國使者,就能破壞欣國與殷國的臨時結盟,讓欣伯琦重新站在偃國這邊。
殷國使者反應不及,被胥包申殺死。
妓女們大聲尖叫。
“啊!!!!”
“殺人啦!”
“殷使被殺啦!”
胥包申被遂師逮捕。
沒多久,欣伯琦和公子深也過來了。
看著地上被捅穿心臟的殷國使者,欣伯琦指著胥包申怒斥:“孤好心招待你,你竟然殺害孤的客人?!”
“欣侯是我周之諸侯,不為我周驅逐蠻夷,反而跟蠻夷勾結在一起,瓜分我周之諸侯,若是讓中原諸侯得知,欣侯有何顏面存活於世?”
胥包申大義凜然。
尊敬欣國時,他稱呼欣伯(方伯),不尊敬欣國時,他稱呼欣侯(侯爵)。
方伯的地位高於侯爵,侯爵的地位又高於畿內伯。
因此,欣伯的伯,比之邢侯的侯還要高貴,而邢侯的侯,又要比秦伯的伯高貴。
因為欣伯的伯是方伯,而秦伯的伯只是畿內伯。
同樣是方伯的還有衛國國君。
衛國跟欣國一樣,也是侯爵方伯,因此,有時稱呼為衛伯,有時又稱呼為衛侯。
衛伯是對實力的認可,衛侯是對爵位的認可。
鄭國原本也是畿內伯,但由於這些年實力膨脹,所以也被周天子授予方伯。
“君父,如今殷使已死,殷國恐怕不會真心跟我們合作,為今之計,只能幫助偃國。”
公子深對欣伯琦勸諫。
欣伯琦思量許久,最後也同意了公子深的看法。
但他對胥包申依舊很是不滿。
本來,按照他的計劃,是可以直接吞並偃國的,這可比幫助偃國驅逐殷國的利益大得多。
如今,卻被迫在這苦寒之地繼續跟殷國死磕。
“偃國出了個忠心的好臣子啊,還真是可喜可賀呢。”
欣伯琦心情不悅地陰陽怪氣一聲,隨後離開。
公子深扶起胥包申,對其安慰:“君父被殷使蠱惑,如今已經答應與偃國的繼續合作,胥大夫無須如此悲傷。”
胥包申對公子深感激涕零:“多謝公子在欣侯面前為我偃國說話,我偃國百姓,無以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