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名叫吳仁義,乃是豐樂酒樓的東家,而且他不止酒樓這點產業,營生更是遍布臨安各個行業。
聽到門外兒子的叫喊聲,他不悅的吼道:“沒事,滾一邊去。”
不一會兒,只見吳仁義長舒了一口氣,伸了伸懶腰,不慌不忙的站起了身。
隨即他整了整衣袍,踱步來到屋門前,平心靜氣的對門外喊道:“說吧!有何事?”
聽到吳仁義的問話聲,門外一道年輕的聲音小心的說道:“您讓我請的臨安府錢都頭,目前人在在前院偏廳候著呢。”
唉呀!怎麽把這茬給忘了,吳仁義拍了拍腦袋,
對著從書桌下剛剛起身,一位丫鬟打扮的小娘子說道:“記得別多嘴多舌。”
看到模樣俊俏的小丫鬟捂著嘴點點頭,吳仁義這才滿意的一揮手:“下去吧。”
正在門外等候的吳仁義的獨子吳乾,見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位身穿桃紅色對襟褙子的小丫鬟,紅著臉低著頭從裡面走出來。
小丫鬟對著吳乾微微一行禮,低頭無言的跑開了。
吳乾一陣莫名其妙,現在的丫鬟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見到小主人都不吭聲的嗎。
來不及多想,吳乾抬腿就要進屋,卻不想,父親吳仁義拉開門走了出來。
吳仁義斜了兒子一眼,隨即將房門關上,向前院偏廳走去。
“愣那做什麽?走啊!”
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沒有什麽頭緒,吳乾甩甩大腦袋,連忙跟上吳仁義的腳步。
“爹,那醉仙樓真的又開張了?”
吳乾的大腦袋上長了對大小眼,尤其是歪著頭時,看起來頗為滑稽。
吳仁義邊走邊恨恨的說道:“廢話,老子派人盯著那醉仙樓。真沒想到,這醉仙樓竟然釀造出勞什子醉仙釀,看來斷供酒水這招不好用了。”
吳乾苦惱的說道:“那該怎麽辦?要不派人晚上偷襲暗算那陸宏才?”
“什麽狗屁主意?”
吳仁義忍住敲兒子腦袋的衝動,呵斥道:“動動你那豬腦子好好想想,醉仙樓是他陸宏才的嗎?沒了姓陸的,還有那李宏才、王宏才。
我要的是那醉仙樓的地皮,誰管他陸宏的死活。”
吳乾努力睜大一對大小眼,聽到父親斥責聲,忍不住想著我是豬腦子,那你呢?豬他爹?
心裡腹誹了下,吳乾吊兒郎當的聳著肩,說道:“阿爹,那您請錢都頭來就能讓醉仙樓關門?”
“有時候咱們辦不成的事,官府不一定辦不成。你瞧好吧……”吳仁義目光閃了閃,敲了敲兒子的肩膀說道。
你陸宏才不是要保住醉仙樓嗎?我偏不讓你如意,既然斷供酒水這招已不頂用,那就再給你找個麻煩。
想到這,吳仁義低聲對一旁吊兒郎當的吳乾吼道:“蛆了心的孽障,一直在這問東問西。一會兒,見到錢都頭不許說廢話。”
被吳仁義一罵,吳乾嚇了一大跳,聞言趕緊起身拱手行禮道:“諾,孩兒曉得。”
不多時,父子倆一前一後走進偏廳。
這時,偏廳內一道魁梧挺拔的身影回頭看過來。
這身影穿著衙門製式衙役公服,四方國字臉上胡須修的整整齊齊,只是眉目流轉間閃過一道精光。
吳仁義熱情的對四方臉衙役說道:“唉呦,錢彪都頭終於來了,弊府是蓬蓽生輝啊。”
錢彪擺擺手,疑惑地問道:“吳朝奉叫我來到底有什麽事?”
請這位身材魁梧的漢子坐下,待下人奉上香茗,吳仁義將對付醉仙樓的計策說給他聽。
錢都頭聽吳仁義說完,壓下心中的不安,面色嚴肅的說道:“這醉仙樓可不好對付啊!
不過,吳朝奉放心。您的事就是灑家的事,某非讓他醉仙樓關門不可。”
“只是最近衙門事務繁忙,等我忙完一定替您出了這口惡氣。”錢都頭面色為難的說道。
吳仁義心中冷笑,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隨即朝自家兒子使了一眼色。
吳乾會意將準備好的一個木匣子,放在錢捕頭旁邊的茶幾上。
錢都頭打開匣子,抬眼瞧去,只見匣子裡整整齊齊擺放著一片銀光閃閃的雪白銀子,估摸著有五十兩以上。
宋代的銀子雖然也能正常流通,但是在沒有美洲大規模的白銀輸入前,銀子在南宋還是稀罕物,所以銀子的價值比銅錢要高。
在當時一兩銀子能夠兌換兩貫銅錢。
而且銀子還有一個優點,就是比銅錢攜帶方便,
畢竟一貫銅錢可就幾十斤,商賈做生意幾百貫錢就要幾百上千斤,非得用車拉才行,不如銀子攜帶輕便。
錢都頭看到滿匣子銀錢眼神一亮,銀子可是好東西。
他將匣子合上,語氣誠懇的說道:“吳朝奉放心,公事可以先放放,還是您的事重要。
我記得最近馮記酒坊出了一樁命案,不如咱們這樣……。”
吳仁義心頭大喜,連忙說道:“有勞錢捕頭,來,喝茶。”
兩人正喝著茶水,找書苑zhaoshuyuan卻見一位吳府老嬤嬤快步走到偏廳門口,看了看談笑風生的兩人,低下頭稟報道:“阿郎,門外有位趙姓衙役來找錢都頭。”
一張國字臉笑成菊花的錢彪聞言,詫異的問道:“姓趙的衙役?他說什麽了嗎?”
“他說大瓦子出了一樁案子,請您快去看看。”
案子?錢彪下意識的瞟了眼吳仁義,見他也好奇中帶著疑惑的看向自己,知道案子應該與他無關。
他隨即笑了笑,對吳仁義說道:“最近的案子是一個接一個,不過,您交代的事情我肯定排在頭裡。”
說完,就要起身告辭,對相送的吳仁義說了句:“留步。”
這才由吳乾帶著出了吳府。
剛走出吳府大門,就看到一位身穿衙役公服的年輕人在門外等著自己。
這年輕人身材瘦小,尖嘴猴腮,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他右邊臉上長了一撮毛。
錢彪走上前,見一撮毛給自己行禮,國字臉上恢復了冷峻的神情,沉聲問道:“方勝,出了何事?”
名為方勝的年輕人瞥了眼錢彪手中提著的小木匣,低頭答道:“都頭,今早有人報案,說大瓦子旁一戶人家發生了命案,刑名主簿讓您盡快去勘察現場。”
錢都頭皺了皺眉頭,上次的那馮氏酒坊的命案還沒破,這怎麽又出了一樁案子,真讓人不省心。
心裡吐糟著,錢彪還是對方勝說道:“你回府衙帶幾個捕班衙役來我家,我先回家換身衣服。”
方勝又瞥了眼錢彪手裡的小木匣,心中冷笑一聲,但面上還是恭敬的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