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發生叛亂了?什麽時候的事?
一個晚上滿打滿算五個時辰,其中將近三個時辰是在圍殺敵軍,上至賊首下至打雜的輔兵,除了一些被二聖下旨寬恕的人外被一網打盡,並被殺了個乾淨。
朝廷和賈琿之所以這麽重視,主要是這群人是東宮余孽,為首的是一些前東宮死忠,最關鍵的是他們挾持了厲太子的一個孽子當大旗,這些才是麻煩的地方。
不過,由於提早發現並且聯系上了其中的二五仔們,這致使此次東宮余孽的情報單方面對朝廷透明,這才將叛亂規模控制在一定范圍內,並快速地,沒有顧慮地將其消滅。
只是對上直親軍來說,這場叛亂就沒那麽友好了。
他們沒料到魏辭怎麽比八年前更猛了,並且有目的的將龍驤、羽林二衛的指揮人員一一狙殺。
雖然看上去兩衛損失的人員並不多,但實際上,兩衛已經是傷筋動骨的狀態了。
高級軍官所剩無幾,幾乎全滅!
但這兩衛上直親軍確是必須要盡快恢復過來的,所以,從各邊鎮征調軍官進入上直親軍就成了軍方的頭等大事。
一時間,最先得到消息的大量隨行伴駕,甚至是周邊一圈軍鎮衛所的中層軍官們開始瘋了一樣的走關系,而作為武將之首的太尉,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他們的首要目標。
正當他們準備爭先恐後地給太尉府上送禮時,卻發現敦煌郡公府閉門謝客了。
“老爺,門外的畢竟是老爺您的舊部還有曾經的同僚,就這樣閉門不見會不會”大清早的,郡公府外面再次被軍官們堵了大門,聽著哪怕在自己院子裡都能隱約聽到的求見聲,李紈有些擔心。
“說了不見就是不見,再說了,上直親軍的人事是我能插手的嗎?別看我和上直親軍的那些指揮使都指揮使的關系很好,但對於上直親軍的人事任免,那可一直是握在上皇手裡的。”將黃燦燦的小米粥用杓子刮進嘴裡咽了下去,賈琿擦了擦嘴朝著李紈解釋著。
“你想啊,錢是皇家出的,糧是皇家出的,住的是皇宮裡的校場,渾身的武備也都是內廷造的,就連那些加入上直親軍前還沒老婆的,”賈琿右手握拳砸在了左手上,“那些每年被放出宮的二十五歲姑娘也是優先賜婚給他們的,你說,錢糧、住房、武備還有老婆皇家統統包圓,五軍都督府和兵部就連一文錢都沒出,憑什麽插手進上直親軍的人事任免去?”
說完,賈琿又夾起一個包子來一口咬了上去.
“這確實是這個道理.”李紈今天也開了眼界了。
右手撚著杓子輕輕的攪合著小米粥,李紈還是有些擔心會傷了舊部同僚們的心。
“那老爺,咱們就真的一點表示都沒有?倒不是稀罕他們送的禮,就是擔心老爺你這樣絕情會不會”李紈擔心的說道。
“唔我明白夫人的意思,”將口中的包子殘渣咽了下去,“他們畢竟是我的舊部同僚,其中不少人在我初如軍營時還關照過我,不過就像我之前說的,五軍都督府確實插不進上直親軍的任免去.”
“可是妾身聽說,上皇要從各邊軍抽調一部分武將加入上直親軍,所以讓五軍都督府先擬出一份名單出來.”李紈說出昨日去挨家挨戶道歉時,與各家夫人閑聊時聽到的傳聞。
“呵,胡咧咧,我這個五軍都督府正牌的左軍大都督都不知道這事.”
將漱口的清茶含進嘴裡漱了漱口吐掉,賈琿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選拔標準說出來。
“這次算是二聖同時選拔吧,上皇自然是屬意咱們邊軍和老漕工的,可聖上的意思是,他想讓他的嫡系江南備倭軍也一並參加。
上皇心情好也就準了,原因伱也知道,就不多說了。所以,商量到最後,二聖打算用類似武舉的法子來選拔新軍官.”
“什麽?武舉?可上直親軍不都是看忠誠而不是看能力嗎?”李紈有些詫異。
“所以說是隻讓邊軍、老漕工還有江南備倭軍參考啊,邊軍是上皇的嫡系,備倭軍是聖上的嫡系,而老漕工是大齊的嫡系,你說,這要是還不夠忠誠,那還有哪些人是忠誠的?是蒙兀人?女真人?西南土司?還是高原上的那些大喇嘛?”
“也是.”李紈自知自己剛剛犯蠢了。
“嗯,畢竟是選千戶到指揮使這些高級軍官的,所以武藝就不是最看重的了,那些軍略啊,排兵布陣之類的才是這次選拔最看重的,除此之外,戰功也是很重要的一點,相同成績下,軍功大的那個自然是更站優勢。”
賈琿將擦嘴的濕巾仍在了銅盆裡,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又轉身看向李紈。
“行了,多余的也就不說了,就這麽些。我就不見他們了,回頭你讓十七他們出府悄默聲的和他們說清楚,切記,悄默聲的,不要大張旗鼓。
然後再讓他們去找長安城的那些武館之類的地方,去讓那些武師教教他們武舉的科目,再畫畫重點。
他們這群糙漢我最是清楚不過了,平日裡和蒙兀人拚的是誰更狠更不要命,全都是經驗派的,對這些軍略之類的理論薄弱的可以,讓他們這些天多學學這些,等江南備倭軍的人到了長安,也就差不多到選拔的時間了。”
大齊雖有武舉,但大多數的武進士們都是被選為某城的守備,或是某地衛所的指揮使,當然,更好的選擇是進入京營,只有極少數人選擇去排外,尤其是排他們這些走武舉路線混行伍的九邊。久而久之,武舉出身的武將們也基本不會去混邊軍了。
倒不是這些武進士們職業素養低,主要是邊軍們信奉以刀把子說話,以軍功升遷,最是看不起這些只是練練武,讀讀兵書就升到百戶千戶去的武進士們了。
所以,他們自然也不會去了解那些武舉的項目,賈琿自然是要讓他們去武館裡了解一下的
畢竟,賈琿自己也從未了解過武舉要考些什麽.
雖說大門被堵了,但賈琿還是有方法不露蹤跡的離開府邸的.
比如說地道。
從院子裡的某個角落鑽了進去,剛好就能通到外面某座宅子內,坐上一頂比較樸素的轎子,就連身邊的親兵也沒讓胡九他們跟著,而是選了一些朱雀鐵騎的將士。
一通偽裝下來,往太尉府前進的一路上也總算沒被人認出來
太尉府。
悶在轎子裡一刻鍾的賈琿終於來到了他的節堂內,他最是怕熱了,而五軍都督府的小吏們也都知道這件事,於是在入了夏後,小廚房裡每天都會備上幾桶酸梅湯。
一方面是供給賈太尉飲用,另一方面也算是給都督府屬官們的一項夏季福利。
“呼舒坦”飲下一大口冰鎮過的酸梅湯,賈琿仿佛沒了骨頭似的癱在交椅上.
夏天是賈琿一年中最難熬的季節。
“大都督,這是今日的文書”
見到大都督如往常一樣舒服的倚靠在交椅上後,旁邊的小吏也知道是時候了,於是上前一步,將文書放在了堂案上。
必須要趁著大都督恢復了狀態但沒有舒服到睡過去的這個時間點提醒大都督一下,不然大都督是真的會睡到午時才起來的!
偏偏叫又叫不醒,叫醒了還有很大的起床氣,自己的老鄰居就是這樣,差點被被吵醒的大都督一刀砍在身上
“嗯?是小花啊.”
“這大都督,小的都快奔四的人了,這個小字也太”聽到大都督對自己的稱謂,花姓小吏一臉苦澀.
“誰讓你長得夠嫩呢.閑話少說,今天都有什麽大事送來了?”賈琿伸了伸懶腰,這才坐正了身子,伸出手取來了一摞文書.
“回大都督,今日國內無甚大事,倒是安息都護府那邊傳來了一些消息.”
花姓小吏恭敬的朝著賈琿說著,手也沒閑著,將一封封著印漆的文書遞給了賈琿。
“都護府啊.”賈琿一下子來了精神,從袖子的暗袋裡掏出自己的拆信刀,撬開了印漆,賈琿逐字逐句的開始看著這封來自安西的文書.
“嗯?一群自稱塞爾柱突厥,實際上卻藍眼珠綠眼珠還一副胡人樣子的回回說要來.朝見天子?”
塞爾柱突厥.奧斯曼帝國?
呵,塞爾柱雜胡啊
蘇丹都不姓阿史那,算什麽突厥?
“突厥?大都督,這年頭竟然還有突厥?”小吏一臉震驚的看著賈琿,他一直以為突厥與匈奴柔然之類的曾經草原霸主都消亡了呢!
“有啊,回鶻人身上就有突厥的血脈,而且安西再往西,像是欽察人就是突厥的一支.”賈琿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大概是.這樣吧。
反正上輩子是這樣的,這輩子不確定,但既然那群塞爾柱雜胡都知道突厥,那應該和上輩子沒什麽兩樣吧
“不過,實際上突厥和匈奴啊,柔然啊,鮮卑啊,蒙兀啊這些北方草原的遊牧人沒什麽兩樣,他們長得應該和我們相似才對,不可能是一副雜胡長相的”賈琿仔細閱讀著都護府的文書,一邊朝著小吏解釋道。
“那這些塞爾柱人是冒充突厥了?”小吏問道。
“冒充到不至於,安西以西遍布著許許多多的操突厥語部落,這個塞爾柱身上應該也有突厥的血脈,但是肯定不是正兒八經的突厥人就是了.”
“原來如此.那.他們朝見天子的請求是應還是不應呢?”小吏大概了解了,點了點頭,有些不確定的朝著賈琿問道。
“同意,人家既然是以使團的形式過來的,那就是客,在他們漏出惡意之前那就是要熱情招待的客人,發放通關文牒吧。”
“唯!”小吏應諾,提起筆來開始書寫準許塞爾柱使團進入玉門關的通關文書
都護府畢竟是軍管區,是由賈琿做主的。等進了玉門關,那就是鴻臚寺還有禮部的事情了。
這種有模板的標準文書小吏幾乎是信手掂來,很快就寫了出來,等最後一點墨跡乾涸,小吏將文書恭敬的遞給了賈琿。
賈琿接過文書,大致看了一眼,確認沒有錯誤後,蓋上了大印。
這個東西倒不用馬上發出去,畢竟好幾千裡路呢,早半天晚半天發出都誤不了事,將文書放在了桌子的一側,賈琿繼續看起都護府的文書來.
謔,還是查乾巴日發來的.
西邊的土爾扈特被準噶爾打崩了,不過那些羅刹人卻被土爾扈特擊敗,得以喘息。
鑒於東西兩方的戰鬥力,土爾扈特開始準備西遷,為此,土爾扈特希望大齊能夠提供一批武器物資,他們可以用金銀還有戰馬牛羊來換購
嘶.麻煩了.
這和賈琿的中亞戰略不符啊
這幾代準噶爾汗的能力都不錯,幾代人積累下來,他們的崛起已成定局。為此,賈琿制定了放血策略,扶持圍繞在準噶爾周圍的敵對勢力,輪番與準噶爾作戰,以此消耗他們的實力。
其中,土爾扈特的實力在大齊扶持的勢力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
賈琿的戰略效果顯著,本來有著東進還有南下意圖的準噶爾部被這些敵對勢力拖住手腳,大大緩解了大齊在西北的防衛壓力,但是!
根據查乾巴日的情報, uukanshu準噶爾好像點出了“任他幾路來,我隻一路去”的策略,專門抓著土爾扈特打,至於周圍丟點地就就丟點地吧,以後再拿回來就是。
結果也不言而喻,土爾扈特被打崩了.
“唉頭疼啊.”賈琿扶額。
給吧,土爾扈特就要西遷了,單一個欽察人根本不會是準噶爾的對手,而羅刹人也不可能和準噶爾在這裡死耗,西北的防衛壓力必然大增.
不給吧,萬一土爾扈特被打死了怎麽辦?見到狗沒了價值就扔掉,大齊以後還怎麽收狗
各種可能性輪番出現在賈琿的腦海中,這下他頭更疼了。
算了,這種事還是扔給二聖去煩惱吧,他就是一臣子,幹嘛要操皇帝的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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