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澈的園子是一座牡丹園。
若從《詩經》牡丹進入詩歌起算起,國人與牡丹至今已經相識兩千六百多年了。
秦漢時代以藥用植物將牡丹記入《神農本草經》,牡丹便進入藥物學。顧愷之的名畫洛神賦中也已經出現牡丹的形象。
前涼之前,大虞時,虞高宗在洛陽辟地周二百裡為西苑,這是牡丹第一次被人工栽培並且進入皇家園林。虞中宗時,牡丹栽培開始繁盛起來。
及至前涼與本朝,國人培育的牡丹品種已然是種類繁多。
“姚黃、魏紫、歐碧、趙粉,習稱牡丹四大名種。《瓶史》中也講過牡丹四大名種,指的是黃樓子,綠蝴蝶,西瓜瓤,舞青猊,唯知者不多。經考證,黃樓子即姚黃,綠蝴蝶即歐碧;至於西瓜瓤與舞青猊我沒找見。”
提及怎麽求都求不到的兩大名種,愛花的水澈長歎一聲,十分惋惜。
收集名種之路著實費錢,他這座園子有將近一半的銀子是用來求花的,可有精力養名種的哪一個缺錢?
自己也是廢了好大的氣力,才讓對方知道自己不是單純附庸風雅的武夫,而是真真切切的愛花、懂花之人,打動了人家,這才求到了一些牡丹名種.
搖了搖頭,水澈重新恢復了心情:“不過即使沒有什麽西瓜瓤與舞青猊,我這滿園的牡丹也不遜色她們半分!”
說罷,水澈轉過身來,開始與老弟兄們炫耀起自己收集來的名種.
雖然牡丹的花期是在每年的四月到五月,但已然是勳貴圈裡有名高手的水澈又怎麽可能不會延長她們的花期?
早就放在冰窖裡精心侍弄,算準了園子完工的時間,水澈這才開始慢慢的移栽到園子裡的。
貴妃插翠、胡紅、首案紅、珊瑚台、冠世墨玉、煙籠紫、葛巾紫、玉板白、瓔珞寶珠、夜光白、曹州紅、胭脂紅、春紅嬌豔、粉中冠、魯粉、雞爪紅、春柳、綠幕隱玉、綠香球、紫藍魁、垂頭藍
身處花海,哪怕是這群不怎麽在意花裡胡哨東西的武將們也不禁失神,心神全部沉浸在了這片花海裡.
遠處的小亭子裡,弟兄幾個帶來的孩子們正在玩鬧嬉戲,妻子們也在另一片空地上說說笑笑,時不時的會朝著孩子們望一眼,擔心他們出事。
至於什麽男女大防.
沒有的事情,這裡的人要麽是老親,要麽是連襟,要麽是生死兄弟,要麽是通家之好,要麽是姐夫妹夫,再加上將門也沒有文官們那麽大的束縛,男女大防形同虛設.
而且,肯定也不會有人告密吧?
吳炳規規矩矩的跟在隊伍的最後,只是小心翼翼的看著這些牡丹花。
水澈剛剛的話他可是聽見了,單單這些牡丹就花了超過十五萬兩銀子。
雖說這些年吳家勢頭很猛,短短幾年間就聚集了大量的土地與財富,可前半輩子三十多年養出來的金錢觀念依舊深深的影響了他,一千五百兩拿出去花都能讓他心疼半天,十五萬兩也更是鈍刀子割他的肉!
同時,他也看出來了,水澈對這片牡丹花那已經不叫喜愛,那叫狂熱了,萬一傷到哪株花,水澈他是真敢與自己拚命,想讓妃子女兒來拉偏架都來不及!
悔啊,老子為什麽就腦子一熱跑來這裡了?
吳炳輕歎一聲,心緒不寧,感覺今日肯定要發生些什麽,不是自己這裡就是自己老婆那裡
。。。。。。
正當男人們遊園之時,夫人們也坐在一起聊著家長裡短,交換著八卦消息、育兒心得。
上下嘴唇一碰,提及的某人便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身敗名裂
“啊,真的啊?程侯他大兒子還真不是他的啊?”李紈瞪大了眼睛,一副震驚的樣子看著給自己講述朝中文武八卦的水樓氏。
“那可不!”水樓氏十分享受李紈這幅表情,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據說,據說啊,程侯當年新婚後不久就跑去榆林當差去了。
沒走幾天,被窩那股熱乎氣都沒散呢,就又住進人去了。”說完,水樓氏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端起茶杯來輕輕嗅著茶香
已經被勾起八卦**的一眾夫人哪裡還忍得了,連忙姐姐長、妹妹短的恭維起來。
水樓氏雖然八卦,也比較有虛榮心,但畢竟都是通家之好的熟人,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很多家的夫人甚至是從小一同長大的,還能不知道她愛聽什麽?
不過三兩句的功夫,就把水樓氏給哄得笑的花枝亂顫,就連發間插著的步搖都搖晃了起來.
“好好好,那今兒我就好好說說,給大家夥開開眼界!”被恭維的面目潮紅的水樓氏大袖一揮,目光瞬間變的凌厲了起來。
“嘿嘿,大家都知道,妹妹我的小時候就與那劉氏不對付,當時程侯跟劉氏成婚,我都沒去!”水樓氏很是自豪的揚起了頭。
“然後呢?”柳蘊的夫人柳張氏追問。
“所以啊,這小娘皮什麽性子,妹妹我一清二楚!她本來就是個水性楊花的性子,好幾次都看見那小娘皮與自己家的馬夫卿卿我我!”水樓氏煞有其事的說道。
“啊?馬夫?”李紈有些驚訝,“劉氏好歹也是侯門貴女,家教森嚴,她又是怎麽和馬夫見上面的?”
“那是自然,剛開始給她駕馬車的馬夫當然是按規矩找的家裡老人。可人畢竟上了年紀,稍微一個意外就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劉氏最早的那個馬夫就是這樣,據說是出去喝酒, 完了要回家的時候碰上大雨,腳上一打滑沒站穩就掉水溝裡淹死了!”
“啊?阿彌陀佛,菩薩保佑”一聽見死人了,有好些個夫人連忙雙手合十道起佛偈來.
早就被賈琿影響的百無禁忌的李紈只是覺得有些惋惜,但也沒有在做什麽多余的動作:“然後劉家就換人了?”
“可不是?那馬夫有好幾個兒子,大的都各自有活計要做,所以就挑了那馬夫的小兒子去替了他爹的班”
接下來就是一些老套的見色起意、相識相愛的事情了。
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劉氏一直都看不上自己父親給自己選擇的丈夫,當時剛剛嶄露頭角、官拜千戶的程某人。
然而身份使然,她怎麽可能有機會接觸除了自己父兄之外的其他男子?唯一的那個還是個頭髮都白了的老人。
然而,事情就是這麽巧,老馬夫去世走了,小馬夫來了。
與滿臉風霜的老爹和五大三粗忠厚老實的哥哥們不同,這位馬夫也許是基因突變,又或者乾脆是她娘犯了個錯,生的十分俊朗,儼然一副小白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