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營。
賈琿與雲瑜對坐在節堂內,商討著一些小細節。
對於賈琿在草原上找人的本事,在上一場北伐中擔任大帥,從頭到尾見證賈琿是如何乾翻內外蒙兀雲瑜向來是信服的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在大雨大霧中準確判斷出敵人在靠近他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精準的把漠北的殘軍堵在北海邊上的,但既然戰績可騙不了人.
當年冠軍侯入草原時都要有匈奴向導呢!
不過甭管事實再怎麽離譜,可賈琿的的確確能做到這點。既然如此,那雲瑜也沒什麽好說的,只能把這歸為一種他獨有的天賦,信就行了。
所以雲瑜自始至終都沒有過問賈琿的戰略計劃,這小子打仗猛的很,身先士卒更是家常便飯,再加上這次派給他的兵可都是全副武裝的精銳騎兵,這配置就是想輸都難。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敗了,這小子也能帶著人突圍回來!
雲瑜與賈琿談論的是對內外蒙兀部落的處理問題。
堅持忠於大齊的自不必多說,賞賜自然是豐厚的,但另外的那些
“所以咱爺倆的分歧就在這裡了”賈琿聳了聳肩,“我覺得因形勢所迫被逼從賊還是能原諒幾分的,畢竟整個部落的人命都捏在人家手上,還不是人家說什麽就做什麽?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後來表現良好,比如臨陣反水或者出工不出力甚至暗中搞破壞,這些行為都可以是至少懲罰上肯定不易過重。”
“婦人之仁!他們能叛第一次,就能再叛第二次第三次,若是不嚴懲一番,日後經常降而複叛,朝廷又能有多少精力去處理這些破事?”雲瑜緊皺眉頭回道。
十六歲的天子正是年輕氣盛欲要功蓋父皇的年紀,不顧朝臣勸阻,點起四十萬兵馬直出了長城.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雲瑜恍然大悟。
皇帝也望著太宗的畫像悵然一歎.
再次重重的拍了賈琿的肩頭:“這場仗好好打,讓老公爺好好瞧瞧自己最寵愛的孫兒的能耐!”
人,幾乎還是那群人,可站在最前方率領諸將緩步登階前往太廟的,卻不再是雲瑜,而是自己了.
率領著出征諸將站在太廟門口,迎面示人的畫像還是那兩張太祖太宗的畫像,但整座太廟卻明顯比北平皇宮的太廟大一圈。
雲瑜掃了一眼賈琿的袖子,面色瞬間變得有些古怪:“我怎麽感覺這跟他們蒙兀人的帳篷料子有點像?”
不同的是,當年第一次進入太廟的自己只是跟在大帥雲瑜身後謹慎學習的馬軍都指揮使,而現在,自己已經成為即將率領十五萬大軍入草原的大元帥。
文宗文成武德,親征三年成功收復華北,天下稱頌,然好景不長,代宗在收復華北後的第一場圍獵中,中了卸甲風英年早逝。,年僅十歲的涼幽帝繼位。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您這就是老思想了,他們與我等一樣都是人,有七情六欲,也都有親朋好友,能安心賺錢養家,為什麽還要掄刀子做刀口舔血的買賣?”
“對嘍!”賈琿嘿嘿一笑,“不過與他們那些用羊毛甚至是帶毛羊皮直接打壓成的氈子可不一樣。咱這個我取名叫呢絨,可是純羊毛做的,還是用紡織機織起來的,能做成正經衣服穿的料子!
這可是工部最近新研究出來的東西,是真正利國利民的國之重器!”
幽帝也成功的以“叫門天子”的稱號,成了後世皇家子弟們的反面教材。
仿佛無論哪個世界的漢家天子都和該有此劫難一般,土木堡這個地方實在是承載了太多。
(輝特:???)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讓包括呂觀、賈琿、雲瑜這三位大都督在內的絕大部分朝臣都認為,杜爾布特經此一役肯定是與準噶爾結下大仇,於是便放心的就地安置了他們。
清泰三年十一月十九日,易出行,諸事皆順。
內訌是草原各部落之間經久不衰且周期上演的大戲。
草原的問題就是這麽樸實無華,卻又極難解決。
賈琿凝視著畫像逐漸渙散的雙眼瞳孔重新聚焦了起來,望著那張威嚴的面龐,一種豪氣頓時湧上心頭.
“列祖列宗在上!”
整理的很快,畢竟皇帝就在殿內等著,大家也不會真的全身上下都整理一遍,只是將領口立起和整理一下腰帶就算行了。
身材高壯,絡腮短須,圓臉不怒自威,同樣是頭戴八梁玉蟬籠巾冠——榮國忠武公賈源。
“.無妨,我也常常獨自一人來到太廟探望皇祖父,有時啊,只是光看著皇祖父,滿肚子的委屈便能消失不見”
這些個小年輕想的實在是太過簡單,全都是“我覺得”“我認為”,完全沒有長遠的眼光!
再說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用鐵血手段震懾住他們怎麽能行?
不過與賈琿前世的明英宗這個殺千刀的玩意兒不同,幽帝在耗盡了利用價值被也先送回長安的當日,便被他的親弟弟代宗用白綾親手勒死在了太廟
然而幽帝的命運並沒有影響到也先太師的英明神武,在身邊的聲聲“靚仔”中,也先太師也徹底膨脹起來,冒草原之大不諱,他稱大汗了
命運的齒輪就此轉動,在一系列操作之後,“大元天聖可汗”綽羅斯·也先被叛變的臣子們弑殺,他的綽羅斯部自然而然的也陷入了內亂之中。
所以,小部落可以酌情原諒,而如杜爾伯特、鄂齊爾圖這樣的大部落,就該改換姓氏了.
。。。。。。
“爭取?有什麽好爭取的,又不是沒有來朝貢過,大齊什麽實力他們應該清楚的很,而在這種情況下還是選擇背棄大齊帶著整個大部投了準噶爾,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他們就不是真心歸附的!”
太祖太宗的兩幅巨型禦真右側,緊挨著的是三幅武將的畫像,賈琿眼熟無比,不光是太廟,這三幅畫像同樣在賈家的祠堂之中也掛著
身材中等偏瘦,須發皆白,與賈敬長得十分相似,頭戴八梁玉蟬籠巾冠——寧國莊肅公賈演。
也先長子博羅納哈勒帶著自己的部落分裂了出去,為杜爾布特。而綽羅斯的主體則是由也先的次子阿失帖木兒繼承,為準噶爾。
正說著,賈琿朝著雲瑜伸出胳膊來,展示了一下外衣袖子:“您瞧,您認識這是什麽料子嗎?”
“爺爺.”賈琿輕歎一聲.
距當年北平榮國府門前的最後離別,已經過去十三年了
聽見那聲輕歎的皇帝有些不明所以的轉過身來,卻見賈琿正滿臉思念的望著那副自己同樣熟悉無比的畫像,自己想說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走到賈琿身邊,伸出手來拍了拍賈琿的肩頭.
“臣失禮了.”
前涼其實也曾短暫驅逐蒙兀收復過華北幾年的。
可誰承想人家玩的是“虐我千百遍,我待如初戀”這一套.
不過也不是沒有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