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死人了!弟兄們,都給老子拿出真本事來!”
山谷裡,六千喀爾喀殘軍瞬間分成了兩派,自相殘殺了起來。
另一頭的一個比圖蒙肯的帳篷還要小一些,但卻是這裡唯二的帳篷裡,普顏篤汗等三人正被關押在這裡。
“大汗,好機會,他們自己亂起來了,咱們快逃!”
烏巴什悄悄從靴子底摳出來一把小刮刀,這把小刮刀一直被縫在烏巴什靴子底的夾層裡,為的就是預防不測。
烏巴什先是背著手一點一點鋸斷了手上的繩索,揉了揉手腕,立刻從另一隻靴子裡摳出來同樣的一把小刀,鄂木布楚琥爾和普顏篤汗見狀,連忙背對烏巴什,烏巴什湊了上去,雙手並用同時割斷了兩人的繩索。
“烏巴什,你小子好東西不少啊!”鄂木布楚琥爾也在揉手腕,看著烏巴什感慨道。
“瞧太師您說的,前幾天我也打算悄悄隔斷繩索,盜一匹馬去汗庭…”
說到汗庭,三個人一同沉默了下來。
“無事的,烏巴什,朕遲早有一天會把咱們受過的屈辱,統統在他們身上來上一遍!”
“大汗…”烏巴什不知道說些什麽好,逃都不知道能不能逃出去,現在說報仇太早了。
“行了,別說了,烏巴什,這裡就數你身手好,門口就一個人守著,去解決他。”鄂木布楚琥爾打斷了兩人的交談,給了烏巴什一個任務。
烏巴什點頭,悄悄地走到了帳篷門口,趁守衛打哈欠的功夫,衝上去就一把扭斷了守衛的脖子。
“太師,咱們去哪?”
“繞過去,趁亂從圖蒙肯的帳篷裡把國璽帶走,然後一路向西南跑!”
“哎,好嘞!”
眾人爬到了小山坡上,緊貼著地面就爬了過去,下面人正打的熱鬧,沒人注意到他們。
很快,半個時辰後,他們終於有驚無險的爬到了圖蒙肯的帳篷後面,萬幸的是,兩方人打架的時候刻意的遠離了圖蒙肯的帳篷,現在,這裡已經沒人了。
“大汗,看,是不是這些?”
一陣翻找,烏巴什在馬鞍下找到了一個小箱子鄂木布楚琥爾和普顏篤汗湊了過來,打開了箱子。
“對對對,是這個,太好了,快,趁他們沒發現,快跑!”
幾人趁著夜色正要逃跑,突然,一陣震動感打斷了所有人的,動作一滯,相互看了幾眼,轉頭看向山谷口。
“齊,齊狗又來了…”
大汗遇刺的消息太過震撼,以至於他們完全忘記了他們現在還被人困在山谷裡。
“達林台,咱們怎麽…哎,達林台,達林台!達林台你死哪去了!”
達林台一方還想找達林台出出主意呢,突然發現自己的帶頭大哥沒了。
“哈哈哈,那狗一樣的達林台肯定是跑了,老子就知道,一定是他殺了大汗!”
“閉嘴!齊狗都衝上來了,還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呃啊啊啊!!!”
。。。。。。
普顏篤汗三人趴在草叢裡一動都不敢動,眼睜睜的看著齊軍的重騎衝進了喀爾喀人亂作一團的人群裡,像切奶酪一樣把喀爾喀人分隔成了好幾塊,喀爾喀人越來越少了。
“大汗,趁他們沒注意到我們,快,趕緊跑…”鄂木布楚琥爾輕聲朝兩人說道,不等他們反應,就伸出了手,往前爬…
“啊啊啊!我的手啊!”
一雙大腳重重的踩在了鄂木布楚琥爾伸出去的手背上,疼的老太師渾身顫抖,像一條被踩住的蛇一樣不停扭曲著身子。
“都別動!”
烏巴什剛想衝過去救鄂木布楚琥爾,卻不成想兩把彎刀擺在了他和普顏篤汗的脖子上。
抬了抬頭,警覺地發現,這不就是喀爾喀人的一個敏罕那顏達林台和他直屬的一個塔賓那顏嘛!
“別動,老實呆著!”
。。。。。。
毫無防備就被齊軍的重騎衝進人群的喀爾喀人完了,不到半個時辰,全軍覆沒。
月上中天,賈琿摘下了頭盔,解下頭巾,坐在了親兵早就放好的馬扎上。
前方普顏篤汗兩人站在賈琿面前,烏巴什跪在地上。
“哎呀,安童太子啊,您可是讓在下好追啊,從錫林浩特到烏珠穆沁,再到喬巴山,最後竟然追到了北海,不得不說,您二位可是真能跑啊!”
鄂木布楚琥爾剛想說些什麽,普顏篤汗先跳了出來。
“住嘴!別惺惺作態了,不正是伱在驅趕我們跑的嗎?呸,你這幅虛偽的嘴臉,真令朕惡心!”
賈琿收斂了笑臉,直愣愣的看著他。
“看不出來,你很勇嘛,怎麽,你似乎很不服氣?”
普顏篤汗掙開鄂木布楚琥爾拉著他的手。
“朕就是不服,你先是偷襲汗庭,又是偷襲朕的營帳,到了喬巴山還是偷襲了圖蒙肯,哪怕是到了剛才,你還是趁亂偷襲了最後的喀爾喀人,對了,還有滿都魯琿台吉,想必你也是偷襲的吧?
你就是個小人,懦夫!有種,咱們各領一萬人真刀真槍的正面乾一仗啊!”
鄂木布楚琥爾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周圍一陣寂靜。
“噗嗤,哈哈哈哈!”
不知誰先笑出了聲,瞬間引起了所有人大笑。
“哈哈哈哈!”
賈琿也笑了起來,好一陣才緩了過來。
“哈,安童巴雅爾,該說,不愧是個十四歲的少年郎啊,正面對決?你瘋了還是我瘋了?我能偷襲幹嘛還要擺出陣仗來跟你打?有什麽好處嗎?損失能降低嗎?還是我的弟兄們能少死一些?
你問問這位老太師,看他優先選偷襲還是擺陣仗?”
眾人的狂笑讓十四歲的大汗有點不知所措,在他的印象裡,只有正面戰勝對手才算得上是大元的巴特爾,茫然的望著鄂木布楚琥爾。
鄂木布楚琥爾老淚縱橫,他知道,大元徹底完了,通紅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大汗,狠下心來。
“偷…偷襲…”艱難的說完了話,鄂木布楚琥爾仿佛蒼老了十歲一樣,跌倒在地,不敢看一幅道心破碎的樣子的大汗。
“太師,你騙朕的對不對,你只是怕他們傷害到朕,所以騙朕的對不對?”
鄂木布楚琥爾一聲不吭。
“呵。”安童沮喪的垂下了頭。
“就這?你不再堅持堅持?”賈琿玩味的看著安童。
安童聽見對面齊將的聲音,破碎的道心瞬間重組,他唯獨不願在這個人面前失了尊嚴。
“朕還是不服,哼,懦夫!”
“嘖,成吧,這樣,某家就給大汗一個機會,好好吃幾頓飯,再好好睡幾覺,大後日正午,某家允許大汗,單挑!”
“一言為定!”
。。。。。。
“這就是蒙元的國璽?”
讓人帶走安童三人後,賈琿進了靈鷲的帳篷。
帳篷中央的桌子上,安童三人從圖蒙肯帳裡偷回來的箱子,正敞開了擺在那裡。
“大將軍,恐怕,是的。”
靈鷲顫顫巍巍的拿起準備好的圖樣來,這份圖樣自太祖第一次北伐時就開始隨軍攜帶,直到現在這第十八次北伐,終於派上用場了!
賈琿連忙奪過圖樣與靈鷲剛剛印滿的一張紙,仔細的比對著每一個細節,最後,他將兩張紙拍在了桌子上。
“結束了,結束了,百年了,大元朝,亡了…”
“大將軍,要、要不要把、把這消息,告、告訴給、大家?”
賈琿重新冷靜了下來。
“不,還不是時候,等某家大後日打翻安童了再說出去,現在,立刻,馬上把蒙元的國璽,一個不漏全部繳獲的消息,傳回去!”
“哎,卑職遵命!”
。。。。。。
大後日。
在圍困喀爾喀殘軍和安童恢復狀態的幾天裡,賈琿等人也沒閑著。
一件事是祭祀了八十多年前,太祖唯一一次失敗的北伐,第六次北伐時陣亡將士的京觀與散落的屍骨後,刨開了京觀,又歷經九天的整理與焚化,終於在賈琿與安童決鬥的前一天裝車完畢。
已經打包完畢的齊軍並沒有立即出發,而是圍成了一個圈,把自家大將軍和蒙元的小可汗圍住。
“某家比大汗大四歲,比你高還比你壯,別說某家欺負你,想怎麽打,大汗說說吧。”
“…行,那就先騎射吧。”
安童看著高了自己快兩個頭的大隻齊將,默默的接受了這個建議。
騎射比的是膽子、眼力和射術,和體型關系不大。
“成,來,給大汗牽老子那匹好馬來!”
親兵連忙把自己牽著的賈琿的備用馬給了安童,在烏巴什的輔助下,騎上了戰馬。
相隔五十步,兩人面對面衝向對方。很快就進了二十步。
兩人同時張弓搭箭,賈琿仗著身高搶先立起身子,安童無奈,只能伏低身子指向上方。
四步,安童率先松弦,賈琿一側頭,重箭就貼著發梢飛了出去,賈琿也趁機松弦,瞬間射穿了安童的鈸笠盔釘在了地上,嚇的安童冒了一身的冷汗。
當啷!
安童的箭飛到了人群裡,被林錦一刀撥在地上。
隨後,騎戰,步戰,長兵器,短兵器輪番上陣,打得安童苦不堪言。
賈琿一個膝擊撞在了安童的肚子上,騰空兩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賈琿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親兵連忙將濕毛巾遞給了賈琿。
抹了兩把臉,賈琿環視一圈追隨自己到了北海泮的大軍們。
“就在大前天,我等一同全殲了喀爾喀蒙兀可汗的殘兵,並且順利俘虜了孛兒隻斤氏最後的嫡系血脈,安童巴雅爾!”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地聽著賈琿的話語。
“當天夜晚,夜不收統領靈鷲告訴我,蒙元的國璽,也一個不落的,到了咱們的手上了,大汗被擒,國璽被繳獲,大家已經知道現在是怎樣了吧?”
五萬大軍的呼吸逐漸急促。
“沒錯,暴元亡了,亡在咱們的手裡了,我大齊與蒙元長達百年的戰爭,我漢家與蒙兀三百八十年的戰爭,結束了!”
“萬勝!萬勝!”
“大齊萬勝!”
五萬大軍沸騰了!
歷史被我們創造出來了!
“哈哈哈,來!
雲從龍,風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裡沃土皆荒蕪。”
眾人聽到賈琿唱起太祖時的軍歌,也跟著唱了起來!
“看天下,盡胡虜,天道殘缺匹夫補。
好男兒,別父母,隻為蒼生不為主。
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方罷手。”
北海的天空中,再次響起了屬於漢家兒郎那威武雄壯的歌聲!
“我本堂堂男兒漢,漢郎豈甘虜馬牛?
壯士飲盡碗中酒, 千裡征途不回頭。
金鼓齊鳴萬眾吼,不破黃龍誓不休!!!”
躺在地上不動彈的安童,頭埋得更低了,紅了眼睛,淚水順著鼻尖浸濕了地面。
大元,亡了。
五萬大軍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臨近中午。
反正都到飯點了,索性吃了飯再走吧。
又是兩千頭羊和五十頭牛失去了生命。
吃飽喝足後,將安童三人塞進了囚車,帶著一車又一車袍澤的骨灰,朝著家的方向,賈琿馬鞭一指。
“回家!”
北伐打完了,受限於作者匱乏的專業知識,就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接下來,本卷再寫三四天也要結束,開始新的一卷。
新的一卷就是政鬥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把這個寫好…
一個月的功夫,從小萌新一路寫到上架了,真的是,感慨萬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