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別人說林楓的事跡,終究只是聽個故事,唯有真正親眼看到了林楓的推理過程,看到了林楓如此輕松破解縱火手法,他們才真正明白,什麽樣的人才能叫破案奇才!
本就是現場焦點的林楓,在這一刻,更加如眾星捧月一般,越發的光芒萬丈了。
“差不多了。”
林楓這時再度開口,眾人忙看向林楓,就見林楓蹲下身來,將囚服的袖子拉長,置於在他手與筆筒中間,防止被筆筒燙傷,然後將筆筒拿了起來。
林楓視線向筆筒內部看去,旋即笑了笑,將筆筒口子對向戴胄等人,道:“諸位請看,這筆筒內部,是不是已經被烤的黑一些了?雖然還沒有那般黑,但畢竟時間尚短,若是再等一會兒,也就差不多了。”
眾人一聽,連忙定睛看去。
果不其然,原本素淨的筆筒內部,已然被火燎黑了。
孫伏伽不由感慨道:“真相有時竟如此簡單,可我們卻都被蒙蔽了雙眼,若不是子德,我們說不得還需多久才能知道真相。”
戴胄與魏征對視了一眼,也都點了點頭。
這代表現場權柄最高的兩位大佬都認同了孫伏伽的話,其他人自然更是連忙點頭附和。
林楓笑了笑,他又看向趙十五,道:“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麽非要強調這是瓷質筆筒,而不是木製筆筒了吧?”
趙十五撓著腦袋,有些不好意思道:“若是木製筆筒,怕是還沒有引燃紙張與火油,筆筒就先燒起來了,所以必須得是瓷質筆筒。”
林楓欣慰的點了點頭,義子終於開竅了。
現在他終於明白培養子嗣的辛苦了。
他說道:“其實即便是木製的筆筒,短時間內也不是那麽容易點燃的,可為了以防萬一,確保能在縱火者想要的時間點引燃這一切,而不會提前燒起來,縱火者還是用了更萬無一失的瓷質筆筒。”
說著,林楓一頓,他看了一眼戴胄等刑部人員,繼續道:
“我了解過,魏公為了提高大家的辦事效率,為了避免辦公用品的損壞而耽誤禦史們的任務,魏公在每個辦公房內都準備了至少三套辦公用品。”
“而根據大家的喜好,陶瓷筆筒與木製筆筒皆有,這卷宗室又是禦史們最頻繁來查閱資料的地方,自然更會準備這些,正因此……那縱火者直接現場取材,用的是這裡本就有的陶瓷筆筒,這才令刑部忽略了,否則的話……”
林楓笑了笑;“若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陶瓷筆筒卻出現了,那他的手法早就暴露了,刑部也不用等我過來,就能查明這些了。”
戴胄怔了一下,繼而滿是欣慰的看了林楓一眼,他如何不明白林楓說這些話的意思?
他忽然有一種“我沒信錯人”的感慨。
戴胄看向林楓,銳利的鋒芒化為溫和的笑意:“你小子有心了,但也不用幫我們解釋……我們沒查明白就是沒查明白,即便這陶瓷筆筒本就是卷宗室內的,可我們沒一個人發現它內部的問題,這就是我們不行,不行就是不行,不必為我們找借口。”
孫伏伽臉上發燙:“戴公說的是。”
其他刑部官員也都汗顏的低著頭。
但林楓主動為他們挽尊的舉動,還是獲得了他們的好感。
倘若林楓不說這句話,那麽禦史台的這些噴子們,也許就會覺得他們太無能了,現在林楓這麽一說,
禦史們便會明白原來還有這一茬在。 到時候上書噴他們時,可能就會輕一點。
戴胄雖是說林楓不必這樣做,可看向林楓的神色,卻也更加溫和了,他說道:“好了,林楓你繼續吧,雖然手法破了,但真正的縱火者是誰,你還沒告訴我們呢。”
眾人也都忙看向林楓。
在知道了這十分巧妙的定時裝置後,他們對那縱火者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他們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究竟是誰,竟能設計出這般巧妙的手法?
林楓見戴胄和刑部眾人對自己越發溫和的目光,心中大定,別的不說,單單是獲取了刑部的好感,今天這禦史台就沒白來。
這可都是以後揭曉身份時,能依仗的人脈啊!
林楓不再耽擱,他轉身看向三位嫌疑人,道:“知道了這定時裝置,那諸位也就該明白……有了這樣的裝置,別說沒有人證能證明你們說的不在場證明,就算有……那也沒有任何用處。”
“因為你們壓根就不需要在現場……”
鄭峰等人一聽,臉色都是一變。
鄭峰神色驚慌:“真的不是我。”
周然臉上笑呵呵的神情也消失了:“林兄,我真的從未離開過辦公房。”
吳敏邢也道:“我完全不知道什麽定時裝置。”
三人同時否認,看起來都好像很無辜。
戴胄眼眸微眯,魏征面無表情,其他人也都緊盯著他們三人。
林楓笑道:“三位禦史先別忙著否認。”
“本官已經問過了,刑部之所以將你們定為嫌疑人,是因為戌時三刻後,最後一批在卷宗室忙碌的人是一同離開的。”
“他們離開後,也就到了下值的時候,除了你們三位還有任務在身,沒法離開,其余人都走了。”
“守在門口的侍衛也能證明……除了亥時周禦史出來取過東西,再也沒有任何人出入過這裡,也就是說……這裡只有你們三個大活人。”
林楓笑呵呵的看著他們:“你們告訴我……倘若縱火者不在你們三人之中,那還能從哪冒出來?”
三人聞言,都抿著嘴,沒再開口反駁了。
這明擺著縱火者就在他們之中的事,他們怎麽反駁都是徒勞的。
還不如閉嘴,至少留個體面。
林楓目光從他們三人的身上一一掃過,緩緩道:“我該從誰開始說起呢……這還真是件讓人頭疼的事。”
趙十五茫然道:“義父直接說誰有問題,誰是縱火者不就好了?”
“這句話說得好!”
林楓點頭,可旋即,他眼眸陡然一眯,意味深長道:“可若是他們的口供都有問題呢?那又該如何?”
“什麽!?”
“都有問題!?”
“這……”
一瞬間,所有人視線,都刷的一下,齊齊落在了鄭峰三人身上。
他們的表情,有茫然,有不敢置信。
三個人的口供,都有問題?
這……這怎麽可能呢?
難道是他們三個一起放的火不成?
三人是同謀!?
所有人都被這個想法給嚇到了。
戴胄目光頓時無比銳利的盯著鄭峰三人, 那視線就如刀子一樣,壓迫的鄭峰幾人臉色驟變。
魏征雙手負於身後,本就不苟言笑的臉龐,此刻更加冰冷了起來:“你們三人身為禦史,卻面臨詢問之時,皆有隱瞞……你們還配稱之為禦史嗎?”
“倘若所有禦史皆是你們這樣,你們讓百官如何服我禦史台?天下萬民如何信任我禦史台?”
鄭峰三人見狀,連忙用力搖頭。
鄭峰慌忙道:“魏公,我沒有……真不是我放火的!”
周然胖乎乎的臉上再無任何親和的笑容,他臉色發白道:“魏公,我是冤枉的!你是知道我的,我絕不會犯這種錯誤!”
吳敏邢抿著嘴,低著頭:“魏公,我無愧於禦史之身!”
三人都在否認。
看他們的神情,都不似作偽,可這更讓眾人迷茫了。
若說林楓在破解定時裝置之前,一開口就說三人的口供都有問題,那估計很多人都會有所懷疑。
可現在,在親眼見到林楓的本事後,便是禦史台的其他禦史,都下意識覺得林楓的話更有可信度了。
但鄭峰三人卻都在否認,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們越發不解。
戴胄見狀,目光直接看向林楓,道:“林楓,別賣關子了,說吧,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所有人都忙看向林楓。
便見林楓輕輕一笑,他視線在三人身上又看了一圈,最終落在了台院侍禦史鄭峰身上,道:“我是第一個見到鄭禦史的,那就從鄭禦史開始說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