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季常沉思良久,“可是生死勿論?”
“若是我死在馬老哥手上絕不敢有半分怨言,不過在下自信自己手上的分寸,絕不會讓馬老哥受重傷。”
“牛二哥央求我指點於你,怎麽弄出生死勿論來了,算了,法不傳六耳,你們都出去,我和朱兄弟好好盤盤道。”
眾人走完之後馬季常對著朱理說道:“你覺得王子敬那一掌開不了你的瓢?”
“那當然。”這個世界雖然的確有內力,可是威力也很一般,更何況瞧王子敬那個樣子,很顯然還在苦練力量,怎麽看都不像是內家高手。
“不錯,他若空手當然開不了你。”
這話讓朱理莫名其妙,剛才不是在比拳腳嗎?那怎麽會有不空手的情況呢?
看朱理目瞪口呆的樣子馬季常微微一笑,“看來你也沒有真的和人打過,朱兄弟的功夫確實厲害,老夫也沒有什麽可指點你的地方了。不過實戰方面還是有很大欠缺。”
聽到這個朱理不服,“不見得吧?我的招式都是出於實用,倒是馬老哥那些弟子總是使出很多花架子。”
馬季常哈哈大笑,“若是同門比武你的招式的確實用,可是若是生死相搏,那就不夠看了。我若猜的不錯,你連野架都從來沒有打過。”
看朱理沒有否認馬季常接著說道:“功夫練到這般火候居然從來沒真的打過,這還真是異數,你是皇太子嗎,每天有大內高手陪你練?”
說罷也不等朱理回答馬季常繼續往下說:“朱兄弟應當知道拳頭比手掌要厲害的多,可是為什麽江湖中有那麽多掌法,而且地位往往還在拳法之上呢?”
這個朱理就不知道了,他搖了搖頭靜等馬季常解說。
“江湖中的打鬥的時候抄家夥是一條鐵律,能用槍就不用刀,能用刀就不用棍,能用棍就不用劍,能用劍就不用石頭,能用石頭就不用拳頭。”馬季常緩緩的說道。
聽了這話朱理一下愣住了,他倒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看你的起手式應該是護住要害不管其他,是不是這樣?”馬季常接著問道。
“當然不是完全不管,不過對於威脅不大的攻擊,的確不要求完全防住。”
“那要是對方手裡拿著匕首呢?你也隻護住要害嗎?”
“那當然不是,可是我們不是比的是拳腳嗎?”
馬季常笑著搖了搖頭,“江湖中的打鬥基本上就沒有完全空手的,起碼也要撿兩塊石頭。可是手上有石頭怎麽打?掄王八拳?空門太大了,這個時候你就看出掌法的用處了吧?不僅僅是掌法,像什麽虎爪、鷹爪、龍爪,真打起來都會抓一塊石頭。”
這番宏論真是雷的朱理外焦裡嫩,萬萬沒想到武術當年竟然還有如此實用化的一面。這樣一想武術的那些花架子的確不是無的放矢,“大步遊走、大幅晃動躲閃、攔截手臂而不是抵擋手掌、點到為止、頭向後仰,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小時候我還練過一陣子匕首法,它的練法和招式的確很像南方的詠春拳。”
“我聽說過槍法刀法棍法劍法掌法拳法,沒想到還有匕首法?”馬季常大奇。
“挺冷門的,練的人不多,我那時候也正是隨便學著玩玩。”
“也是,這大內肯定是什麽都有,估計是當年荊軻死後留在秦宮裡的吧?”
朱理沒有管馬季常開的玩笑,“但是石頭雖然多,可趁手的也不是隨處都能找到吧,就好像這個院子裡就沒有,為此專門創出一套武藝,再花上十幾年的苦功,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
“孺子不可教也,說是石頭,其實是泛指一切可以抓在手裡的家夥。”馬季常說罷從小桌上抄起一個碟子,雙手抓住兩邊往膝蓋上用力一磕,碟子應聲裂成兩半。馬季常一手一個,擺出白鶴晾翅,問道:“現在你說說我能不能開你的瓢?”
朱理苦笑,這老祖宗還真有些好玩意,可能因為說起來實在是不長臉,後人就把這入門的技巧給忘了。
“剛才我摔跤用的跤法不知馬老哥有些什麽指教?”這次朱理是誠心誠意的請教。
“江湖中打架還有一條鐵律, uukanshu 就是能上九人不上八人,能上八人不…”
“好了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用一直說到一了。”朱理有些遺憾的看了老頭一眼,可惜他年紀大了,不然倒是個說相聲的好苗子。
“說到底就是一句話,人多打人少,你那樣把孫仲謀壓在地上,還把他鎖的死死的,一對一的時候固然無往不利,可是他要是兩個人呢?你鎖住他的時候不也把你自己給鎖住了嗎?”
“看來江湖中的打鬥一對一的時候也不多?”
“鳳毛麟角,就算你不是一對多,而是多對多,你和孫仲謀一起絞在地上,肯定會吸引別人過來撿你的便宜,反而是你的同伴看你佔了上風未必會過來幫你。”
“也有道理啊。”朱理不得不承認自己所學的這些搏擊技法因為徒手和一對一被特化了。
“我們摔跤,只需要將對方摔倒,可是你也知道僅僅摔倒並不會有多大的傷害,這麽說來我們的跤法不實用嗎?”
朱理明白自己一定要拋開所有的規則來思考這個問題,果然角度一旦找對立刻就豁然貫通,“對手被摔倒後會喪失平衡,身體伏地,我這時爬下去壓製他的確是舍本逐末。他都倒在地上了我還壓他幹什麽,直接拿大皮靴往頭上跺啊。”
馬季常哈哈大笑:“小子可算是開竅了,年老不以筋骨為能,我就不陪你玩什麽拳腳了。不過出去以後還請小哥照顧一下老頭子的顏面。“說完馬季常站起向朱理行了一禮。
朱理急忙起身還禮,“今天小子受教良多,確確實實是我輸了,輸在見識和經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