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一次還招安嗎?”朱理笑著問道。
“你要是宋公明就招安啊。可你不是啊。”王伯當說道。
“不錯,我不是宋公明,我是托塔天王,這天下群妖也該鎮壓一下了。”
“登州事了,咱們接下來去哪裡呢?是不是讓士兵修整一下,這段時間東跑西顛的,可也累得不輕。”馬孟起問道。
朱理點了點頭,“回去休息休息也好,我也順便再去趟曲阜。”
“又去曲阜幹什麽?”范希文奇怪地問道。
“我這次在曲阜聽說那裡有一位大才,想來一次三顧茅廬。”朱理笑著說道。
“嗨,你三百顧茅廬都沒用,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那些才子,個個都恨我們不死,你去顧他們沒的找不痛快。”馬孟起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位大才可不是那些人可比,他是寫詞話的,與我必是投緣。”
“這倒差不多,咱們上次去曲阜的時候你也不算忙,怎麽沒去拜訪這位大才呢?”范希文想了想問道。
“上次大才躲到曲阜城裡去了,這次圍城已解,大才應該已經回來了吧。”
大才賈應寵接到朱理的名刺立刻倒履相迎,那股熱情讓范希文他們很是不適應,這一年來山東地方上的文士對兄弟會非常敵視,自從他們圍了曲阜之後,這個現象更是普遍,這個老頭倒是個異類。
賈家只是個中等人家,把兄弟會眾人讓進來以後屋子裡都坐不下,屋裡還有一個中年人正站在那裡手足無措,賈應寵見狀急忙替朱理引見,“這位是小友,本村的舉人老爺,孔貞蕃。”
朱理笑著拱了拱手,“這次兵圍曲阜來得唐突,想必給你們孔家添了不少麻煩吧?”
孔貞蕃歎了口氣,“其實,我和思退兄對孔府的所作所為也是有些看法,這次朱英雄不傷人性命,只是取了些浮財,實在是仁義之舉。”
賈應寵在旁邊哈哈大笑,“你們剛來時,這裡把你們傳得如同青面獠牙的惡鬼一般,貞蕃他們一家逃進曲阜還一定要帶我前去,你說好笑不好笑。”
孔貞蕃那邊額頭冒汗,一邊連聲說:“慚愧,慚愧。”
朱理饒有興致的望著這兩人,賈應寵的詞話他上次聽過一些,頗為離經叛道,所以他如此接受自己並不讓朱理感到意外,不過這位孔府的舉人能夠有如此表現倒是沒有想到,看對方的神態倒不太像是作偽。
“早聽說思退先生是詞話大家,今日特地帶了拙作前來,還請不吝賜教。”
賈應寵借過朱理遞過來的書稿,“‘紅樓夢’,這個名字倒是一般,”不過一翻之下立刻就被書中內容所吸引,一頁一頁地翻看過去,他讀書甚快,朱理甚至感覺他能做到一目十行。不一會就翻看了小半本,突然他停下了閱讀跟著書中唱道:“巧兒自幼許配趙家,我和柱兒不認識我怎能嫁他呀?我的爹在鎮上已經把親退呀,這一回我可要自己找婆家呀。”
“這賈巧兒倒是一位妙人,”隨即賈應寵合上書冊,閉目仰首,好一會才緩緩說道:“我說句話朱英雄不要見怪,這書看起來不像是你寫的。”
這句話石破天驚,隻把朱理震得心神搖動,急忙問道:“思退先生何出此言呢?”
“此書洞察深刻,蘊含哲理,人物形象複雜多樣,情感豐富,敘事結構精妙,本是百年不見的奇書,可是描寫就太過粗糙,所用的詩詞就更是可笑,書中的內容還有些拚湊的痕跡, 顯然寫這本書的人完全無法駕馭這個題目。倒像是在哪裡聽過這部書,想複寫出來卻力不從心。”
朱理心下駭然:這老頭究竟是寫曲的還是算命的,虧我還覺得周公瑾文采風流呢,沒想到一到方家面前就露了餡。
賈應寵從他的書架上抽出一本冊子,遞給朱理,“這是我所寫的《木皮詞》,與《紅樓夢》那宏篇巨著當然不能比,不過與兄弟會所說‘禹王竊國’倒是有異曲同工之處。”
“思退兄的大作我怎麽沒有看過?”孔貞蕃奇怪的問道。
“此書我寫成之後一直不敢示人,近日聽到兄弟會的各項宗旨,那是由衷地佩服,其中有些地方與我這冊子中也有相互印證的地方,故此拿出來請朱英雄品鑒一下。”
冊子不厚,朱理隨便翻了兩頁就驚奇的說道:“我還只是說禹王竊國,沒想到思退先生連堯舜都貶斥了一番。”接著又翻了幾頁,朱理笑著說道:“連孔子也沒有放過,思退先生住在曲阜,卻有這樣的思想,恐怕大是不便那。”
賈應寵手撚長髯,“所以我才一直不敢把它拿出來,至於平時一些出格的言行倒是多承小友照顧。”
孔貞蕃的神色卻是有些尷尬,“思退兄天縱奇才,這等人物多個性狂狷,非我等俗人所能揣度。”
“貞蕃兄也喜歡戲曲吧?”朱理笑著問道。
孔貞蕃用力點了點頭,“兄弟我自幼也是癡迷此道。”
“果然是同道中人,我這次來就是仰慕思退先生大才,想請先生出山,這天下板蕩,先生不出,耐天下蒼生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