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不信任,在這種種坦蕩行為中開始有所轉變。
雙方的不信任,在這60公裡的緩衝帶中逐漸消褪。
雙方的不信任,在每一個人心中開始被清理逐出。
雙方的不信任被“信任”的小火苗驅逐黑暗。
雙方的不信任……
再見吧,戰爭!再見吧,不信任!
安好,和平!安好,信任!
雙方使者帶著和平的條約,回到國都,這一條約意味著這場戰爭從最高層已經結束,最起碼不再鼓吹戰爭,也不再叫囂繼續作戰……
有時候,一張紙比一支軍隊更有力量。
雙方最高統治者宣告:將這停戰的消息傳向每一個角落,人們需要一場久違的放松與歡樂。
去吧,信使,將和平帶給人們。
去吧,信使,將幸福的閃電傳遞在夜空。
和平的美好,連夜空的星星都是如此令人著迷,周圍活著的人,互相擁抱,也許是因為活著,不,不需要“也許”,就是因為在這最後我還活著,我可以不必擔心明天的到來,不必擔心夜晚的突襲,不必擔心死亡先於明天之前到來,不必擔心死亡的來臨……
我活著,我真的活著,那些在戰爭前夕死去的人,是否知道再堅持一下,就可以看到新的開始,這杯中的酒,是過去的愁悶,是過去的故事,隨著這一杯又一杯的酒,在恍惚與確信中度過今夜……
那些死亡的屍體,雙方協商由各方運回,北國的草原,薩滿做了法事,引領他們的靈魂榮歸草原,天上的雄鷹在盤旋,仿佛攜帶的靈魂仿佛太過沉重,無法振翅高飛。天色凝重,也許是那些亡靈久久不願離去;這人間,三十年的戰爭,我們倒在了某一場戰役,終究還是無法挽回與改變。
失去的生命,失去的歲月,一個人有多少個三十年?
我們舉杯,當初本為凱旋準備的美酒,但卻未能等到戰爭的勝利,不過還好,我們等到了我們自己;我們依然可以看見這靜謐的夜空、依然可以感受到這可口的食物、依然可以感受到香醇的美酒、依然可以感受到肉體的**、依然可以感受到熾烈的情感……
這一切在今晚,像山谷中的風、像水中的魚,像天空中的“棉花糖”……
我愛這人生,我愛這軀體,我愛這連接“神性”與“獸性”的中間方式、我愛這噴湧而出的源源活力、我愛這溫暖如春的懷抱、我愛這曠野的寂靜、我愛這劫後余生的喜悅、我愛這生命存在的真實質地、我愛這……
我要與這一切融為一體,不再滿足於擁抱和接近,而是一體……
草原夜色中響起牧羊人的歌聲,那歌詞如此的唱到:
“我出生在這裡,
生存在這裡,
死亡在這裡。
草原給了我生命,
是牛羊生命的獻祭,
待我死後,
我埋葬於草原,
獻祭於我的牛羊。”
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呼嘯而至、無情凜冽,牧羊婦人在風中翹首以望:“我的孩子、我的愛人,何時歸?何時歸?”
草原的盡頭,依然望不到影子;草原的近處,依然看不見我等的人。
人類啊,你是否會記得這場戰爭;
人類啊,你是否會忘記倒在戰場上的我;
人類啊,我在去往天堂或地獄的路上;
人類啊,我究竟要去往何處;
人類啊,我感覺到了“寒冷”與“顫栗”。
我死之後,還會有人在我之後走進死神的殿堂,這殿堂究竟還能容納多少的靈魂?
狂歡、癲狂、裸露、囈語……放縱肉體與靈魂的一夜,緊繃的弦放松下來,似醒非醒的迷離,酒神式的毀滅與創造,藝術的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