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琴虎 第120章 擒虎初入仕

蕭源通很高興，微笑著補充道:“是的，這主要講的就是養心盡性！古語雲，‘安身立命，誠以為人。’只有減少了對外物的**，內心被蒙蔽的機會就越少，明心見性的機會自然就越大。在我看來，保有仁義禮智就是順天之道，這或許也是孟子能夠長壽的一大秘訣呢。”

孫思邈豁然開朗，又情不自禁地請教道:“蕭先生，孟子曾說過，‘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我在猜想，他所說的這個浩然之氣應該是一種精神修養吧?”

蕭源通微笑道:“是的，你說的沒錯！孟子所說的浩然之氣，也是後世儒家子弟們夢寐以求的精神品格。有了這股浩然之氣，就不會被外界所侵擾，也不會為一時得失所困惑。即使身處困境，也能夠無苦無憂，從而做到泰然處之。有了浩然之氣，情志就不易受到損傷。”

孫思邈聽得入迷，於是就繼續請教道:“蕭先生，老子曾經說過，‘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一直在反覆思考，這裡面是不是也包含著養生之道呢?”

蕭源通微笑道:“好孩子，當然也是啊！眾所周知，自然界是我們人類生命之源泉。人要維持生命活動，就必須要順乎自然，適應自然變化規律。只有順乎自然，才能夠祛病延年。”

孫思邈很興奮，似有茅塞頓開之感。他想了想，繼續請教道:“蕭先生，《黃帝內經》有雲，‘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於陰陽，和於術數，食飲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故能形與神俱，而盡終其天年，度百歲乃去。’如果遵循此養生之道，是不是就可以健康長壽呢?”

蕭源通微笑道:“好孩子，當然可以呀！這就是告訴我們，養生確實有規律，要以陰陽變化之法則，合理運用行之有效的健身方法。最關鍵的是，做到飲食有節製，日常生活有規律，不要讓自己過度勞累。只要做到了這些，就可以讓身心和諧，從而就能夠健康長壽。”

蕭先生這番細致分析與耐心指點，讓少年孫思邈心裡面有如撥雲見日之感。他頓時信心百倍，似乎為自己找到了健康長壽秘訣，心裡面也充滿了戰勝病魔的無限勇氣。師徒倆很有趣，一個孜孜以求，一個誨人不倦。直到孫清怡來提醒吃飯，他們倆人才知道此時天色已晚。

看著津津有味的師徒倆，孫清怡實在是忍俊不禁。她一時好奇，就隨便詢問了孫思邈的家庭情況。一番細聊後，彼此才知道，原來他們居然是同鄉。孫清怡娘家也是京兆華原人，算起來還是同宗同族的遠房親戚。孫思邈很興奮，立即以晚輩之禮，跪拜於孫清怡面前。他微笑道:“拜見姑姑！”孫清怡也極為高興，笑意吟吟地答應道:“好孩子，快快起來吧！”

自此以後，孫思邈把蕭源通和孫清怡都當成了自家長輩。這夫妻倆也把他當成了自家孩子，並在各方面都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孫思邈與蕭源通之間，更是有著亦師亦友之感。在這種良好環境氛圍下，孫思邈不僅慢慢康復了身體，就連學業方面也在漸漸地突飛猛進。

無獨有偶，這個春暖花開的日子裡，不僅是孫思邈的幸運季節，也是丞相府宇文覺的幸運時刻。宇文覺年齡雖小，卻是宇文泰的嫡生兒子。按照“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的古訓，他現在已經被確定為丞相府世子。這也意味著，他將來就是父親宇文泰之位的接班人。當然，在討論擁立世子的問題上，還經歷了宇文覺這個當事人並不知情的一些波折。

當初，宇文泰經歷一場大病後，感覺自己精神狀態似乎已大不如前。他心思很縝密，為了以防萬一，就想要提前培養接班人。為試探群臣反應，在準備確定繼承人前，曾經當眾對公卿大臣們說道:“我想立嫡出兒子為世子，可是又擔心大司馬會有疑心。這該如何是好呀?”

很顯然，這件事情十分敏感，包括親家獨孤信在內，諸多大臣一時間都默不作聲。只有尚書左仆射李遠說道:“丞相大人！自古以來，立世子都是看是否嫡出，從來就不看是否年長之說。把略陽公宇文覺立為世子，您還有什麽可憂慮的事情呢?丞相大人，您不必擔心獨孤信有意見，更無需為此事而感到內心憂慮。我可以為君分憂，立即把獨孤信斬首就沒事了！”

李遠話一說完，當即就拔出腰刀來，還似乎準備要立即行動。其實，獨孤信確實有想法，宇文毓是丞相府長子，他心裡很想支持自己女婿。這時候，宇文泰連忙站起來，還和顏悅色地勸阻道:“愛卿呀，趕快住手！我和獨孤兄是親家，又何至於要這樣做呢。”眼見形勢不對，獨孤信知道孤掌難鳴，當即就連忙自我辯解道:“丞相大人！立世子是您的家事，我根本沒有任何反對意見呢。”他此言一出，李遠這才收起腰刀，當即就停止了魯莽行動。於是，大臣們都聽從了李遠意見，還不約而同地紛紛表態道:“丞相大人，我們支持立宇文覺為世子！”

沒想到，大臣們退朝以後，李遠走出宮廷以外後，卻特意向獨孤信行禮致歉。他抱歉道:“獨孤大人，在國家大事面前，我也不得不這樣做呢，希望能夠得到您的諒解呀！”獨孤信心知肚明，於是就連忙回禮，還笑容滿面地感謝道:“李大人，今天也是多虧您呀，才能夠把這件國家大事確認下來呢！”就這樣，略陽公宇文覺被確立為丞相府世子。

此時此刻，年齡尚幼的宇文覺，正處在天真爛漫的少年時代。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此時真是人生得意，居然很快就可以雙喜臨門了。原來，除了被立為世子這個天大的好事情外，父親宇文泰還親自幫他安排了婚姻大事。根本無需宇文覺本人操心，就連舉行婚禮的黃道吉日也都已經挑選好了，幾日後便迎娶西魏文帝元寶炬的第五女晉安公主元胡摩為妻。

自然而然，作為宇文泰較信任的下屬及朋友，韓雄攜妻子陳玉蓉如期到宇文府中參加道賀。作為宇文覺及諸兄弟的親密好友，韓擒虎攜妻子獨孤琴也隨同父母一起進城道賀。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歡樂氛圍中，韓家兩代人一起參加和見證了宇文覺確立世子儀式及新婚喜宴。

元胡摩既容顏美麗，又從小就多才多藝，更是人見人愛的公主殿下。宇文覺與她年若相仿，平時經常有機會在皇宮裡見面，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的少年玩伴。其實，在宇文覺心裡，早已經喜歡她很久了。現在如願以償，早早迎娶了心上人，他覺得自己人生好幸福。

卻不知，有人歡喜有人痛苦，宇文邕此刻就是最痛苦的那位。其實，他也一直很喜歡元胡摩，還夢想著長大後要娶她為妻。眼見她從意中人變成嫂子，宇文邕刹那間感到痛苦不堪。可是，他知道自己尚未成年，根本無力改變眼前這一切，唯有一個人躲在角落裡默默地流淚。

元胡沁和元胡芯也是小公主，更是跟元胡摩關系最親密的小妹妹。今日親姐姐大婚，這小姐妹倆出來玩耍，無意中看到宇文邕獨自在角落裡。眼見他滿面淚痕，還以為他是感到獨孤，於是就微笑著陪他一起玩耍。這姐妹倆年齡還小，根本就不懂這種男女之情。宇文邕雖然很難過，但是並不想讓別人知道心事，於是就騙她們說自己是眼睛不舒服。

宇文邕知道韓擒虎也來了，於是就準備要去找他聊天，順便向好兄弟學習一些武功招式。元胡沁和元胡芯很可愛，宇文邕雖然已告辭而去，這姐妹倆卻悄悄地跟在他身後面。她們明明看到他不開心，就很好奇他接下來會去幹什麽。沒多久，宇文邕找到韓擒虎，也暫時把煩惱放在一邊，主動向好兄弟請教武學。韓擒虎心情很好，當即就帶著他在僻靜處指導。獨孤琴很心細，早發現了尾隨而來的元胡沁和元胡芯。眼見小姐妹倆很可愛，她就笑意吟吟地主動招呼。元胡沁和元胡芯很喜歡這個漂亮姐姐，當即就一起央求著獨孤琴也教她們學習武功。

眾人玩得正開心，宇文泰卻派人前來，說是要召見韓雄和韓擒虎。一番親切熱聊後，宇文泰高興道:“小虎子，你在攻佔蜀郡城等大戰中立功較大，又在指導長安學府開展軍訓時取得成績顯著，我已經決定要對你委以重任和加以重用。”韓雄謙虛道:“丞相大人，一切是您運籌帷幄，所有功老也都是您創造的。犬子只是碰巧而已，並不值得您如此讚譽。”

宇文泰微笑道:“賢弟不要如此謙虛！小虎子有功就應該獎勵嘛。他小小年紀就擁有絕世武功，現在又到了成年之時，朝廷也應該加以重用了。小虎子，你願意為國家效力嗎?”韓擒虎客氣道:“謝謝丞相大人抬愛！一切但憑丞相大人吩咐！”宇文泰聞言大喜，當即就高興道:“很好！很好！本丞相先任命你為都督一職，隨時可以驃騎將軍之名替朝廷領兵出征。等將來立了新軍功，還會繼續得到封賞和提拔。”韓擒虎很高興，當即就大聲道:“謝謝丞相大人！末將遵命行事！”韓雄也連忙回應道:“感謝丞相大人栽培！”

宇文泰滿臉笑容，又低聲吩咐韓雄道:“賢弟，北齊最近鬧騰得比較厲害，你要盡快率軍前往支援，配合李崇義將軍殺一殺北齊的囂張氣焰。”韓雄連忙道:“丞相大人放心！末將盡快趕赴前線，一定重創北齊的狼子野心。”宇文泰連連點頭道:“很好！很好！”韓擒虎站起身，也當即就請命道:“丞相大人！末將願意隨家父前往，一定想辦法為朝廷分憂。”宇文泰微笑道:“小虎子，我對你另有重用。我準備安排覺兒近期去益州，代表我去視察南部各地，希望你能夠全程陪同他。”韓擒虎大聲道:“末將遵命！一定圓滿完成任務！”宇文泰很是歡喜，微笑著吩咐道:“小虎子，你去找覺兒他們聊一聊吧。”於是，韓擒虎遵命而出。

這時候，宇文覺正在陪同新婚妻子元胡摩的娘家親戚。他忙得不可開交，哪有時間和韓擒虎閑聊呢。此時此刻，宇文毓和宇文邕也沒有空閑，都在忙著陪同參加宴席的朝廷大臣們。韓擒虎也不想這種時候去打擾他們，就直接去找妻子獨孤琴和母親陳玉蓉。

宴席結束後，陳玉蓉和獨孤琴在宇文府前庭休息。婆媳倆一邊閑聊，一邊等著韓雄和韓擒虎。眼見韓擒虎先出來，獨孤琴連忙詢問道:“虎子，阿爹呢?”韓擒虎微笑道:“阿爹還有事，我們就等等他吧。”眼見兒子笑容滿面，陳玉蓉就好奇地詢問道:“虎子，有什麽好事嗎?”韓擒虎微笑道:“回稟阿媽，宇文丞相剛才提拔我做都督。”陳玉蓉和韓雄想法很一致，也希望兒子將來能夠做一個文官。此時，突然聽說是做都督，她心裡並不怎麽高興。她輕描淡寫道:“一個都督職位，有什麽值得高興的！”見母親神情似乎不悅，韓擒虎連忙不再作聲。

獨孤琴從未接觸過朝廷事務，並不知道這“都督”到底是個什麽職位。眼見母親臉上有不悅之色，以為只是一個級別很小的官職而已。她就隨口安慰道:“虎子，沒關系的！就算官職再小，先好好乾著吧，將來總會有出頭之日的。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回家跟著我阿爸和二叔他們乾事業。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比在朝廷裡面當官還要舒服得多哩。”

聽了兒媳婦這些可愛之語，陳玉蓉忍不住“撲哧”一聲就笑開了。獨孤琴眼見婆母突然又笑了，以為她是很認可自己剛才這些話。她微笑道:“阿媽，其實虎子當不當官都無所謂，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就好了！”陳玉蓉微笑道:“傻孩子，都督官職並不小哩，已經是朝廷裡將軍級別了。你爹好友楊爵從軍近二十年了，到現在也還只是這個將軍級別呢。”

獨孤琴聽了後，不由得大吃一驚。她似乎不敢相信，還在心裡面默默想著:“這是怎麽回事呢?虎子才剛剛走上仕途，怎麽可能會一下子當上這麽高的官職呢?”她小心翼翼地詢問道:“阿媽，虎子是不是弄錯了?”陳玉蓉微笑道:“好孩子，錯倒是不會弄錯。我之所以不高興，只是不希望虎子去做武將而已！”獨孤琴這時才明白，原來婆母是希望虎子做文官。其實，在她心裡，自己男人做什麽官都可以，她總是會無條件地去支持他。

只是眼見婆母不高興，獨孤琴也不敢表露出歡喜之色。她隻好小心詢問道:“阿媽，朝廷裡面，武將和文官之間，能不能中途進行轉換呢?”陳玉蓉微笑道:“好孩子，可以倒是可以，這也要看發展機會哩。”獨孤琴微笑道:“阿媽，那就先讓虎子做這個都督吧，以後再找機會轉換為文官。”陳玉蓉微笑道:“好孩子，你這個意見不錯！虎子，你聽到沒有?”眼見母親笑了，韓擒虎連忙道:“母親，孩兒聽到了！”於是，這母子三人又繼續開心閑聊起來。